第三百八十四章 萬惡之蠱
陰暗沉冷的密室裏,冷空氣不斷繚繞,雲珩黑沉著臉色,眸光狠厲,一束束清冷的寒光悄然迸發。
被死死捆綁在木椅上的宮女冷漠地垂著眼簾,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波瀾。
她的心裏似乎沒有一點畏懼。
“鵺七,審審。”雲珩沉了沉眸色,轉身摟住了身旁的沐卿離,冷聲吩咐道。
“是。”
神色冷冽的暗衛點了點頭,大步走到了那宮女麵前。
“昨日午間在逢春園,你和沐盈喜說了話要向宮外遞消息,你們遞的事什麽消息?”
“為什麽她會來找你?”
“你又是聽令於何人?”
清冷的疑聲又冷又硬地砸向了那宮女,不過她依舊沒有什麽反應,隻是臉色愈漸蒼白,額間細長的黑眉時不時相蹙,一副難堪的模樣。
這是怎麽回事?
暗衛隻是奉命把她抓來密室,並沒有用刑,她的身上也沒有動手的痕跡,不可能會如現在這般虛弱。
莫非是有隱疾?
沐卿離擰起了眉頭,細細打量著麵前的人,心間不免生疑。
思忖了片刻後,她輕輕拉了拉雲珩的衣角,留下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之後,小步向那宮女走去。
可不等她接近,一身沉悶深重的咳嗽聲響了起來,一口噴湧的鮮血接踵而至。
血腥味瞬間彌漫了整個密室。
身手敏捷的雲珩一個飛身落在了沐卿離的麵前,一掌將她擁進了懷中,飛濺的血滴浸濕了半卷衣擺。
“有刺客,護駕!”
刺耳尖銳的刀劍聲拔地而起,密室裏的暗衛瞬間警覺了起來,將密室中的二人重重圍護了起來。
嗜血般的死寂在密室中悄然蔓延。
“這是怎麽回事?”雲珩警惕地探視著四周,雙手緊緊護著懷中的小人,眉頭緊鎖。
“屬下不知。”鵺七搖了搖頭,犀利的眼神不斷觀察著四方,“皇上,方才審訊之時,屬下未察覺任何異動,不知為何會發生此事。”
“查。”雲珩冷冷地扔下了一個字,手中的力量加重了幾分。
“是。”
暗衛小心翼翼地緊握著刀劍,搜尋著房間裏的每一個角落。
慌亂之中,沐卿離沉穩地望了一眼倒在木椅上的人。
那宮女毫無生氣地閉著雙眸,臉色鐵青,嘴角鮮血下還依稀可見發紫的嘴唇。
她暴斃了!
驀然間,沐卿離眼角的餘光忽然瞥到了那宮女脖頸處了一團紅暈。
那紅暈似乎是下蠱留下的痕跡。
“皇上。”沐卿離溫柔地握住了雲珩堅實的手臂,抬眸相望,“我懷疑,她可能是被下了蠱。”
“下蠱?”雲珩沉了沉眸色,眼角眉梢處掠過了一絲疑惑。
在暗衛的保護下,沐卿離向那宮女吐血之處走了過去。
一番檢查後,她肯定了心裏的懷疑。
這宮女定是在生前就被下了蠱毒,而且,這蠱毒是下了十年上下的生死蠱。
下蠱之人不需要出現在中蠱人身邊,隻要用獨特的蠱蟲誘發中蠱人體內的蠱種便可在六個時辰之內讓中蠱人身亡。
生死蠱是萬惡之毒,下蠱人往往會在中蠱人垂髫之期便埋下蠱種,潛心調養三年,以達到控製中蠱人的目的,而一旦蠱蟲作用,那便是無法可治。
在死後半個時辰內,蠱蟲會大肆繁衍,從內而外掏空中蠱人的體內五髒,最後腐蝕皮肉。
須臾之久,中蠱人會隻剩下一副慘白的白骨,且那蠱蟲不會死亡,還會在吞噬完中蠱人屍體後,趁機鑽進觸碰屍體之人的皮肉。
“皇上,著人備柴起火,焚燒屍骨,十萬火急。”沐卿離沉了沉眸色,回頭望著身後的人,眼神中掩藏著淡淡的倉惶之意。
頃刻後,正陽宮後院,雲珩屏退了所有的宮人,命暗衛將宮女的屍首扔進了熊熊燃燒的火焰之中。
站在一旁的沐卿離垂下了眼眸,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怎麽了?為何如此急切?”雲珩輕摟著身邊的人,心中疑惑。
“皇上,這宮女。”沐卿離頓了頓聲音,無奈地搖了搖頭,“她,中了生死蠱。”
在猛烈的火焰堆旁,她將生死蠱之事告訴了雲珩。
聽罷,雲珩的臉色沉冷的幾分。
“十年之久的生死蠱。”他皺了皺額間濃密的劍眉,冷厲的眼眸中蔓延著狠厲的殺意,“看來,這背後之人,是居心叵測啊。”
“鵺七,這宮女的家世如何?”
“回皇上,屬下一早便在人事署查過,這宮女是數日前進宮的新晉宮女,在這宮中不久,且一直在逢春園做打掃宮女。”
“數日前進宮?”沐卿離咬了咬紅唇,眼波流轉,心裏一陣默然,“皇上,那生死蠱隻有苗疆蠱師才知曉。”
“苗疆蠱師?”雲珩若有所思地深吸了一口氣,嘴裏低喃了一句,眸光裏飽含深意。
兩個時辰後,焚燒屍體的大火總算是漸漸湮滅,沐卿離細細檢查了屍體附近,確認沒有屍蟲的痕跡後才離開,可生死蠱一事並不能讓她安心。
禦書房內,沐卿離走近了雲珩的身邊,雙手溫柔地勾著他的肩膀,臉頰輕輕貼在那熾熱的胸膛上。
“皇上,這件事千萬留心。”她輕歎了一口氣,滿心擔憂,“這宮中既然能有一個被下生死蠱的人,便會有第二個,你切不可大意。”
“朕知道。”溫熱的大掌緊緊握住了那小手,緩緩摩擦,“方才,朕已經吩咐暗衛調查生死蠱一事了。”
“那便好。”沐卿離點了點頭,抬眸望向了麵前的人,眼中滿是柔情,“皇上,還有沐盈喜,定要加派人手,臣妾怕,她還會有動作。”
“嗯,不必擔憂。”雲珩抿了抿薄唇,指尖輕柔地愛撫著她的臉頰。
微風入殿,一陣清爽襲來,兩人緊緊相偎,深擁入眠。
深夜寂寂,繁星點點鑲嵌在黑夜之中,一道隱秘的黑影出現在了宮宇的簷角。
夜色朦朧之下,那黑影躲開了重重守衛,翻越高牆離開了皇宮。
城西遠郊,破舊不堪的小茶攤還點著寥寥燭火,一個戴著鬥笠黑紗的人悄無聲息地走了過來。
“掌櫃的,一碗茶便好。”
“得嘞。”茶攤掌櫃連眼簾都沒有抬一下,便連聲應下了。
少焉,滾燙的茶水放上了木桌,熱氣騰騰的白煙撲麵襲來,那皇宮的黑影也隨之到來。
“你來了?”戴著黑紗鬥笠的男人輕吹著茶氣,聲音低冷。
“嗯。”
一道低沉而又嘶啞的聲音驀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