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以死相逼
蕭長亭張張嘴，腦袋一片空白。
蕭長妤，說什麽？
“我是你哥。”蕭長亭已經很努力的讓自己不去咬牙切齒。
“可那又如何呢？”蕭長妤覺著蕭長亭的腦袋一定是被驢踢了，否則怎麽會說出這麽又傻又蠢的話？
他是不是忘了，自己是皇帝，身上流著皇家的血液！
父皇可是說過，皇室的兒女從不說抱歉，出言便是天令！可蕭長亭在做什麽？他在向自己道歉，甚至還想讓自己道歉！
他把自己當什麽？那些身份卑微的平頭老百姓嗎！
蕭長亭已經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樣的感覺，是憤怒還是悲傷，隻覺著他站在這裏，狼狽不堪。
身子麻木了，腦袋感覺天旋地轉。正巧沈公公回來，瞧見蕭長亭站不穩，慌忙將他扶住。
蕭長妤自己也慌了，沒曾想向來平靜的蕭長亭竟然會有這麽大的氣性。但腳步剛踏出去一步，她便又收回來了，冷哼一聲，別過頭不去看他。
蕭長亭的手用力地抓住沈公公的手臂，努力盯著蕭長妤，不讓她的影子在自己的眼睛裏出現重疊，道：“小妤兒，長兄如父，父皇不在我，我理應管你。”
“理應管我？”蕭長妤嗤笑，“好啊，正好，我也到了及笈的年紀，可以嫁人了。護國公府的謝湛甚和我心意，既然長兄如父，那你便去謝家提親吧！”
“咳咳咳……”蕭長亭的腦袋還沒好，聽到蕭長妤的話又劇烈地咳嗽起來，嚇得沈無言慌忙去拍他的後背，“世上好男兒那麽多，你為何要執迷於護國公府的謝湛！他的心中已有愛人，你嫁不過去的！”
“什麽嫁不過去！”蕭長妤用力地甩袖，“我乃大涼王朝最尊貴的公主！誰娶我不是高攀！區區世子，我難道還嫁不得了嗎！”
“他不願意娶，你又能如何？”
蕭長妤凝視著他，發紅的眼睛恨不得將他盯穿了，將他看出來個窟窿，道：“蕭長亭，你不是皇上嗎？你能為湛表哥和辛慕苑賜婚，為何不能為我賜婚？”
“可是之前……”
“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之前是我年幼無知，現在我幡然醒悟，知道我最愛的人還是湛表哥，如何？”
蕭長亭長歎口氣，額頭已經有細密的汗冒出，聲音極其虛弱，道：“小妤兒，姻緣自有天注定，你又何必強求！謝湛的心裏有人，你便是嫁過去了，也必然不會有好日子過。”
“你在咒我？”
“我怎麽可能會咒你！你是我最寵愛的妹妹，沒有人比我更希望你能開心、幸福！”
“嗬，既然如此，你賜婚便是！婚姻之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究竟是好是壞，隻有我才能做評定，外人評定不得！”
“我對你是外人？”蕭長亭的臉色泛起一點白色，勾唇淺笑，道，“既然如此，你的婚姻便由你自己來決定，朕不插手。無言，我們回去吧。”
“什麽？”蕭長妤沒想到蕭長亭竟然真的不管她了，驚愕地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委屈洶湧而至，衝著他的背影喊道，“說什麽是為了舒緩與我之間的關係而來！傷及辛慕苑，你還不是第一時間將我丟棄！不願意將我賜婚給湛表哥，不就是怕辛慕苑那小賤人生氣！”
蕭長亭腳步不停。
“蕭長亭！！”蕭長妤眼睛通紅，喊得撕心裂肺，“我告訴你，我這輩子認定湛表哥了，我非他不嫁！有本事，你就將我送到清道院去做道姑！”
蕭長亭腳步一頓，沒有回頭。
孺子不可教也。
他是誠心想要和蕭長妤聊一聊的，但很顯然，蕭長妤並不願意好好地與他修複兄妹間的關係。
直到現在，還想著要插足別人的感情，依舊不覺著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有什麽錯。硬要說錯，她竟然隻是感覺自己的計劃不夠縝密，被人發現了手腳。
蕭長亭恨，但更多是恨自己對蕭長妤疏於管教，對她實在是太過溺愛。
沈公公扶著他的時候，順道幫他捏捏胳膊，柔聲安慰道：“陛下，您別太難過了，公主也是話趕話說到這兒了，是一時之氣，並非真的這般想的。”
“是與不是都沒有關係了。她說的不錯，從根底講，我們是一樣的自私自利，朕又有什麽資格去教育她呢？”
沈公公對這個他從小看大的人越發心疼，聲音更加柔和：“陛下，您別這樣說……”
“事實罷了，咳咳咳……”蕭長亭的聲音非常虛弱，五髒六腑都在被攪動，仿佛下一刻就會吐出血來，“朕年幼時受到了太多的冷待和針對，看到小妤兒時，總是忍不住想起曾經的自己，總想去瘋狂的彌補曾經的悲傷和遺憾。對她好，不過是在對曾經的自己好罷了。”
他寵愛蕭長妤是真，但還不至於到毫無尊嚴的地步。蕭長亭是真的想過要與蕭長妤好好的。畢竟，如今宮中所剩下的，隻有他們了。
在他心裏，蕭長妤早就已經成為了他這個世上唯一的家人。
若她不在了，在這蒼茫大地上，巍峨山河中，他就當真隻剩下孤身一人了……
原以為，他與蕭長妤之間的兄妹感情或許到此為止了，沒曾想，事情不到三個時辰，公主殿便傳來蕭長妤自盡的消息。
蕭長亭嚇壞了，心裏頭突然空了一塊，連衣服都沒有穿好撒丫子就往公主殿跑。
把沈公公也嚇了一跳，拉住旁邊的披風提著衣擺一邊喊一邊追。
到達公主殿的時候，蕭長妤已經被人救了下來，躺在床上，望著側壁發呆。
“小妤兒……”蕭長亭嚇得手發抖，眼前是昏花的星星，連蹲下來這麽簡單地動作在他看來都已經成了非常困難的事情。
沈公公扶著他蹲下，發麻的雙.腿一軟，險些坐在地上。
他伸出手，去拉蕭長妤。隻是還沒碰到，蕭長妤的手便像是觸電般縮回去，腦袋始終看著內壁，不肯轉頭看他一眼。
喉嚨幹澀發疼，蕭長亭眼眶酸疼，這樣狼狽的樣子讓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小妤兒，你當真這般喜歡那護國公府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