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他動不得
“噗。”躲在外麵聽秘密的蕭長亭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是這段時間來,他聽到的唯一一件能讓他笑出來的事情。
“朕頭一次聽說,有人將厚顏無恥表現的這般理所當然。”
沈公公恭敬地立在身旁,不語。從蕭長亭的眼中,他看到了羨慕。
有時候,沈公公也會想,蕭長亭什麽時候可以像謝湛一樣厚顏無恥一次,不顧一切一次。
但,這注定是場奢侈。
從他出生皇家起。
身為皇子,他的一舉一動代表著皇帝的顏麵。身為皇帝,他的所作所為直接影響江山社稷。
如若有一日,他敢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遣散後宮。若有一日,他敢不由分說,不聽讒言,堅定地去信任一個人。那麽,流傳千百年,甚至上萬年的昏君冊上得有他的一席之地。
大牢內,蕭長妤還在不停地逼問謝湛,想要從他的嘴巴裏找到不一樣的回答:“這樣,你我各退一步。你娶我為妻,我允許你納辛慕苑為妾,如何?”
謝湛枕著自己的手臂,依舊不去看他:“我的女人金貴又矯情,做不得別人的妾。”
“謝湛,我已經退了這麽大一步,你還想如何?”蕭長妤大怒。她身為大涼最尊貴的公主,嫁個人難道也這般困難嗎?
謝湛已經疲憊了,聲音虛弱下來,道:“我的女人,做不得妾。大涼人傑地靈,比臣強的數以百計,公主還是另選一人為夫吧。”
“本宮看上的人,向來沒有換的道理!”蕭長妤氣的臉色發青,“來人,將他給本宮拖出來,打!”
“這……”獄卒打了個寒顫,膽怯地看了謝湛一眼。
“啪!”
獄卒還在猶豫,蕭長妤的巴掌便已經落在了獄卒的臉上:“怎麽,本宮已經沒有辦法命令你了,是嗎!”
“公主恕罪,奴才絕對沒有這種想法!”獄卒同情地看了眼謝湛,慌忙將牢門打開,幾人合力將他拉了出來,送到刑訊處,將他按在長板凳上。
蕭長妤環胸冷笑,居高臨下地看著謝湛,道:“你現在反悔,本宮還可以給你機會。”
謝湛閉上眼睛趴好,道:“不必了,動手吧。”
“你!”蕭長妤氣得臉上表情猙獰,怒道,“打!”
“住手!”暴喝聲傳來,獄卒們及時收住手,心中鬆了口氣。
這可是護國公世子,就算再怎麽和護國公府撇清關係,這麽多年的感情都不可能丟掉。
尤其是他到如今也非常受皇上看中,這幾棍子下去,沒的可不隻是謝湛,連帶著他們也得受些苦頭。
蕭長亭在沈公公的攙扶下匆匆朝著這邊走過來,看了眼已經準備好挨打的謝湛,怒道:“淮安,你莫要太過分了!他是白鳳寺卿,豈是你說打就打?”
蕭長妤早已被怒火衝昏了頭,目光猙獰地指著謝湛,衝著蕭長亭喊道:“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你們兩個根本就是合起夥來戲弄我的對不對?蕭長亭,你太過分了!”
“啪!”
話音剛落,沈公公的巴掌已經落在了蕭長妤的臉上。
蕭長亭的心猛的一抽,沒有製止。
蕭長妤摸著自己被打的臉,難以置信地看向沈公公,怒吼:“沈無言!你這下賤的太監竟然敢對本宮動手?本宮可是大涼王朝最尊貴的公主!”
沈公公平靜地對上她的眼睛,絲毫不躲。
“你是大涼王朝最尊貴的公主,無非是受陛下寵愛。若非有陛下在身後罩著你,你也不過是大涼皇室的一個庶出。當今陛下乃先後嫡出,豈是你可攀比之人?更談何直呼其名!今日這一巴掌,是對您的警告,再有下次,警告您的便不是老奴,而是慎刑司!”
慎刑司這三個字如同長了刺,蕭長妤隻是聽見,便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幼時曾跟著三皇子去過一次慎刑司,那裏的大主子周如許是個黑臉大王,嚴肅又恐怖,拳頭總是緊緊地握著。
隻是幼時看了幾眼,便成了蕭長妤這輩子的陰影。
蕭長妤將恐懼咽進肚子裏,側了下身子,道:“好,皇兄。姑且拋開這個問題,我想知道皇兄方才這是在做什麽?包庇違抗聖旨之人?”
蕭長亭神情淡漠,道:“他違抗聖旨,自由朕及白鳳、慎刑司來處置,暫還輪不到你來使用私刑!”
蕭長妤的拳頭握得喀嚓響,咬著後槽牙努力露出一個微笑,道:“皇兄真是善良,連一個違抗自己聖旨的叛逆之徒都可以如此善待。”
蕭長亭神情淡然,波瀾無驚,道:“大涼有大涼的規矩。”
“大涼的規矩便是皇上可以被冒犯且可以被善待?”蕭長妤獰笑。
蕭長亭擰眉,不願意與她解釋太多:“斷章取義。來人,將公主帶回公主殿,罰抄大涼律法三百遍。”
“蕭長亭!”蕭長妤驚愕地睜大了眼睛。
大涼律法上百條,抄上三百遍,她的手豈不是要廢掉了!
蕭長亭目不斜視,道:“女戒、規矩論各抄一百遍,傳禮部左右侍郎親自監督,另,再找個嬤嬤好好地教教她規矩!”
說罷,甩袖離開。
蕭長妤傻眼了。
以前的時候,蕭長亭是不會凶她的,更不會罰她抄寫大涼律法、規矩論、女戒這些東西,更不會特意去找禮儀嬤嬤教育她。
蕭長亭,這是徹底將她放下了嗎……
“皇兄,皇兄!”直到這一刻,蕭長妤才感覺到害怕,慌忙叫了兩聲,但她得到的隻是一個堅毅的背影。
謝湛被送回了大牢,晚上,蕭長亭帶著酒偷偷摸摸地來到了大牢,叫醒謝湛,遞給他一壇盤腿坐在大牢外麵。
兄弟兩個,一人在大牢裏麵,一人在大牢外麵,背靠著背。
“你可真行,連朕的聖旨都敢違抗。”蕭長亭灌了口酒,低笑道。
謝湛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樂觀,他很擔心外麵的父母和辛慕苑,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做什麽,是不是因為擔憂自己而急的團團轉。
母親是不是還在哭泣,父親是不是還在生氣,慕苑她……是不是已經開始籌集各方勢力想辦法營救自己?
還是說……她就這樣放棄了,認下了這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