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二章 第一番交手
“不必，”辛慕苑示意明珠攔下她，並請她坐下，微笑道，“莊公子不著急見，咱們先聊聊也可以。隨便聊聊，想聊什麽都可以，你可以聊聊莊公子的事情，也可以聊聊關於您的事情。”
“關於我的事情？”婦人的神色閃過迷茫，也有一絲慌張。辛慕苑行為中不經意的強勢讓婦人敏銳地察覺到了危險與事情的不對。
她原本猜測，這兩個人是來回應莊子英昨日和自己提到的想要娶珍珠為妻的事情，但是現在來看，辛慕苑的身上透著股濃烈的危險，讓她不由自主地害怕，並推翻了自己原有的猜測，覺著辛慕苑來很有可能是警告他們珍珠是他們家高攀不起的存在，讓他們有點自知之明，離珍珠遠一點。
甚至，在坐下的一瞬間，她都已經想好了應該如何回應辛慕苑接下來說的話。
未曾想，辛慕苑真的隻是想聽她說說這些事。請她坐下後，便將兩手交叉放在下巴撐著，認真地看著她，擺出一副側耳傾聽的事情。
這與猜測不符的行為再次令婦人陷入了慌亂與迷茫。
她的喉嚨一滾，裝出一副平和的模樣，笑問辛慕苑，道：“那我們先來談談子英的事情吧。夫人我可以冒昧地問一下您，此次來是為了子英與珍珠的婚事嗎？”
“婚事？”辛慕苑的眼睛頓時眯起來，交叉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握緊，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紅豔的薄唇微微勾起，聲音如同伏在水麵的寒冰，冷氣鑽入皮膚，道，“他們已經私定終身了嗎？”
婦人偷偷揉了揉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道：“並沒有。昨日子英回來時與我們提了關於迎娶珍珠姑娘的事情，也說了珍珠姑娘拒絕的事情。”
婦人說到這裏，偷偷觀察辛慕苑的表情，注意到有所緩和之後，心裏偷偷鬆了口氣，繼續說：“但是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她就算是閉上了嘴巴，喜歡也會從眼睛裏流出來。子英老實，但並不呆板，他說他能看出珍珠對他的喜歡，我也相信他說的。”
“噗嗤”
辛慕苑沒忍住，揉了揉鼻子，慌忙將右手抵在額頭，蓋住自己臉上的表情，食指虛指婦人，聲音含笑，道：“你繼續。”
婦人迷茫又生氣，但還是繼續說：“所以我們猜測，珍珠姑娘可能是有什麽難言之隱，打算等子英考的秀才，便去珍珠的家中提親。”
“哦，”辛慕苑的手擱在下巴上，盯著婦人若有所思，問，“那您知道珍珠的真實身份嗎？”
“真實身份？”婦人更加迷茫了，心裏迅速琢磨是小姐還是丫鬟還是農戶的女兒，小聲問，“不就是富商的女兒嗎？”
“噗嗤”
辛慕苑再次捂住了額頭，用手掌擋住自己臉上的表情。這一次，就連麵無表情的明珠臉上都有了古怪的神色，看起來想笑，卻又欽佩。
辛慕苑抬抬食指，道：“她這麽說也不錯，從某種意義上而言，的確是富商的……女兒。”
辛慕苑難以形容當“女兒”這個詞從自己嘴巴裏說出來時是種什麽樣的感覺。
婦人抿著唇，沒有再繼續交談下去的欲.望。她靜靜地看著辛慕苑，問：“夫人，您不覺著您有些太過無禮了嗎？我想我們之間可以有一場平和的對話，而不是一方充滿嘲笑。”
“嘲笑？”辛慕苑神情古怪，問，“你知道珍珠是誰養出來的嗎？”
婦人凝眉，看了眼辛慕苑身邊的明珠，有了隱隱猜測，但是還不敢確認，因而閉嘴不語。
辛慕苑道：“感情講究的是你情我願，婚姻講究的是門當戶對。莊夫人，不知道這件事您認可嗎？”
婦人放在膝蓋上的手猛地攥緊，深吸了口氣，道：“認可。珍珠姑娘……”
“娘！我和爹回來了！”婦人正想要說什麽，話突然被一道清爽的男聲打斷了。
婦人立刻閉上嘴巴，調整好自己的情緒，起身迎過去，接過進來的兩個男人手頭的工具和肩膀上的汗衫，笑道：“飯已經做好了，快去洗手吧。對了，今日家裏來了客人，是珍珠姑娘的阿姊。”
“珍珠的阿姊？”年輕人一怔，猛地看向端坐在小桌前的辛慕苑，眼中有激動，有難過，有擔憂，有害怕……
他看看辛慕苑，看看阿娘，沒敢動。
辛慕苑衝著他勾勾手，示意他坐在自己的對麵。
莊子英看向阿娘，未等阿娘回複，便走向辛慕苑，並在她的對麵坐下，緊張地問：“夫人，請問您是為了珍珠的事情而來嗎？”
辛慕苑喜歡這種開門見山的人，頷首，微笑道：“我給你一刻鍾的時間，詳細地介紹你自己。”
“啊？”莊子英有些懵了，歪歪腦袋，抿著唇沒說話。短暫的沉默後，他就自己的人生經曆，性格包袱等事情做了簡單的概括。整個過程是獨自完成，沒有聽從阿娘的指示，也沒有向阿娘尋求幫助。
辛慕苑的臉上終於露出了衷心的微笑。
她希望珍珠嫁給一個孝敬父母的人，因為這樣的人有責任心，但是她不希望珍珠嫁給一個盲目孝敬父母的人，因為那樣的人沒有主見，不會思考，沒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在珍珠受到委屈、遭遇刁難的時候，他隻會幫著欺負珍珠，而不會幫珍珠出頭，更別說是保護珍珠。
如果連這麽簡單的問題都不能獨自完成，那麽辛慕苑很擔心珍珠若是嫁給他的未來是什麽樣子的。
“先吃飯吧。”辛慕苑暫且停止了詢問，微笑著問莊夫人，“冒昧打擾，不知我二人可否留下來用膳？”
“可、可以。隻是我事先並不知二位前來，所以準備的飯食有些……”莊夫人神色為難，擔心她們是否能吃得慣，但並未打算拒絕。
辛慕苑從進來到現在，她感覺到過緊張、討厭、恐懼……但是從辛慕苑的身上，她卻未感受到任何的排斥，有的隻是不斷地試探。
對她脾氣的試探，對她性格的試探，對莊子英性格的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