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八章 心會平靜但熱血不會
張海柱臉色微變，立刻單膝跪地，別扭地叫了聲：“護國公大人。”
謝湛道：“我問的是你的名字。怎麽，從軍這麽久，連問什麽答什麽都不知道嗎？既然如此，那從明日起，你便從何處來，歸何處去吧。”
張海柱咬著唇，身體因為受到屈辱而顫抖，咬牙說出自己的名字：“張海柱。”
但是現在說已經沒有用處了，謝湛的威嚴已經被挑戰了，盡管張海柱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但是謝湛看也沒看一眼。
隊伍裏的李果抬眸看了眼，迅速將頭低下，心中知曉自己該以什麽樣的態度來對待辛慕苑了。
以往，他們表現出來自己的不滿意之後，辛慕苑並未做任何的措施與行動，任由他們發展，以至於到後來，他們覺著詆毀辛慕苑是件非常正常的事情，隻要不做壞事，就沒有什麽關係。
但是謝湛來到這裏之後，給他們上的第一節課就是對上司的尊重。
與辛慕苑不同，謝湛將規矩看的格外重。
辛慕苑拉了拉謝湛的衣角，小聲道：“不必這般嚴肅，大家也沒有惡意。”
謝湛沒有和辛慕苑一樣壓低聲音，而是用他們都能夠聽得到的聲音道：“沒有惡意，怎麽會對你處處針對？他們是陛下派來保護你的，不是讓你保護他們的！主次都沒有分明白，怎麽當得上精兵這兩個字？若是連皇帝的命令都不想聽，還想聽誰的？我們大涼的軍隊也容不下這等叛逆之徒！”
張海柱的身子微微發抖，抿著唇什麽也沒說，沒有道歉，更沒有解釋。在他的心裏，辛慕苑這等虛偽的小人配不上他的臣服！
辛慕苑也沒有讓張海柱道歉的意思，繼續小聲地勸謝湛，道：“略施威壓就好，不必動真格。張海柱在隊伍裏也算是比較聽話的，雖然說話難聽，但也從未做過叛逆之事。今日之事不如就這樣算了，隻要他對皇帝忠誠，對我隻做到聽話便可，畢竟我也帶不了他們多長時間。待運鹽的任務完成，我們也就分道揚鑣。”
“你還打算繼續下去？”謝湛惱道。
正在這時，水裏出現“咕嚕咕嚕”的聲音。白茂生等人慌忙脫了衣服下去迎接，不多時，湖裏冒出了一個腦袋，而白茂生等人也拎了一個鐵皮箱子出來。
而冒出湖麵的那個腦袋在呼吸了幾口氣後又潛進去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出來。白茂生他們進去接，又接到一個。
辛慕苑衝著他嚷道：“喂，我說你這人是不長記性嗎？身上還有傷你忘了嗎？你可是藏進去了五十個箱子，難道這五十個箱子你都要一個一個拿出來嗎？”
宋延安嘿嘿一笑，衝著辛慕苑擺擺手，道：“那你下來幫我呀！”
“真是拿你沒辦法！”辛慕苑用外衫將自己的胸口裹緊，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謝湛阻攔不及，隻能跟下去。
而白茂生和張海柱等人在湖畔一動不動。
張大歡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脫了上衣就要跳下去，但是被張海柱攔下了。他道：“你幹什麽去？”
張大歡嚷道：“還能幹什麽？幫他去啊！你難不成真的要這一病號一女人去湖底扛那五十個大箱子嗎？”
張海柱討厭透了張大歡這副熱心腸的模樣，這個五大三粗的家夥根本不知道他要麵對的是兩個什麽樣的人！
張海柱道：“連白茂生都沒有下去，你下去做什麽？他隻會嫌棄你礙事，不斷地懷疑你有他心，並不會感激你！”
張大歡道：“可那又如何？我做這件事的目的也不是為了讓他感激我！我隻是在做我想做的事情！他就算是懷疑我又如何？那就讓他懷疑去！辛大人被懷疑了半個多月都沒有怨言，我不過是被盯幾眼，又有什麽關係？”
林大森攬住張大歡的肩膀眺望遠方，嘀咕：“話說他到底將鹽藏在什麽地方了？這一去一回怎麽要這麽長的時間？”
等了一會兒，三個人才冒出頭，白茂生又帶著部分人去接箱子。就在他們三個人再次打算潛進去的時候，林大森慌忙推著張大歡往湖水裏跳，嚷道：“快快快！一會兒他們三個人就溜了！”
在二人跳下去之後，一道震耳欲聾的聲音從人群中炸響，緊接著一個彪形大漢從人群中擠出來，一邊往湖水裏跳一邊嚷嚷著：“等等俺呀！俺也去！”
片刻的時間，三人消失在了眾人的麵前。
李果凝望著這片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湖麵，心中萬般心緒。
祝小西真的是個很奇怪的人，明明處處受人排擠針對，傻憨傻憨的模樣讓他們煩透了。可是有些時候，他卻總能在不經意間帶動他們的熱血與衝動。
明明他都感覺自己已經心如止水，就算天塌下來都不會再有任何的反應。可是祝小西卻總能激起他的熱血，讓他跟著他們去做一些看著就很可笑但談起來熱血沸騰的事情。
“你也想跟著他們下去嗎？”張海柱問。
他的聲音冷冷的，但是不難聽出其中的憤怒。
李果盯著平靜的湖麵，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張海柱怒極而笑，道，“李果，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李果道：“我知道。”
在張海柱打算問接下來的話之前，李果突然問：“張哥，你說，他們為什麽會選擇跳下去？”
“嗯？”張海柱懵了一下，沒想到李果會問出這個問題。
但是隨後，張海柱又覺著李果問出的這個問題極其可笑。他道：“我如果知道，又怎會心存疑惑？”
李果笑了聲，道：“是吧？很難理解。被拒絕的幫助，老老實實地待著就好。被否認的真心，好好藏著就行。何必在拒絕之後又舔著張臉去為之努力，又何必明知會被懷疑還要這樣去做。”
張海柱擰眉，不悅道：“你到底想要說什麽！”
李果閉上眼睛，讓清風刮走張海柱在他心間留下的煩躁，道：“沒什麽，我隻是好奇，護國公那麽尊貴的人，為什麽會選擇跟著他們從這裏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