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二章 應該被塵封
李詩蕤點頭，覺著沒有再問下去的必要了。
辛慕苑所做的每一步都是有目的的，她收養的那些人全都是為了替她送死，早就已經被她洗腦了，問再多也隻有崇敬沒有其他的感情。
就在這時，她又聽到珍珠說：“可是我們曾經小小地埋怨過。”
李詩蕤又來了興趣，問：“你不是說，慕苑對你們很好嗎？可為什麽又要埋怨？那不是白眼狼的行徑嗎？”
珍珠撓撓腦袋，不好意思地笑了，道：“說出來怕您笑話。慕苑與我們簽下生死契約之後，除了教我們殺手、刺客、控製情緒等，還教了我們許多從未聽說過的事情，比如是非、三觀、規矩、平等。
“她還說，一個健全的國家應該是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的。我們是大涼的子民，生來便沒有自由，但是其他的，必須遵守和努力創造。”
李詩蕤袖子下的手握成了拳頭，渾身發寒。她不敢形象，曾經的辛慕苑究竟在準備一個如何龐大的計劃，甚至可以說是陰謀。
這番話若是傳到別人的口中，說辛慕苑想要另開國度……
她深吸口氣，不得不打斷珍珠的話，謹慎而又憤怒，壓住火氣低聲問：“珍珠，這番話你可對其他人說過？”
珍珠縮起脖子搖頭，迷茫李詩蕤為何突然像變了個模樣，小聲道：“這些話都是秘密，我從未對任何人說過。隻是今日您問起，我方有所提及。”
李詩蕤道：“給我記住了，這番話你爛到肚子裏，再也不許告訴其他人！哪怕是護國公府的人也不可以，聽到了嗎！”
“是……”珍珠心虛地回答，自責竟然會出現這種小錯誤，而她竟然還沒有發現，是被護國公夫人提出來才恍然回神。
果然，是慕苑平日裏太過驕縱他們了。
李詩蕤生氣之餘，還沒有忘記打聽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忍著火氣道：“記住就好，你是慕苑精挑細選出來的人，我願意相信你。好了，你可以繼續說了，你為什麽會埋怨慕苑？”
珍珠咽下唾液，道：“大概是慕苑對我們太好了，讓我們忘記了我們本來的任務。再加上平等的那些思想渲染，讓我們下意識地覺著，辛慕苑既然撿我們回來，就應該對我們負責到底。”
李詩蕤靜靜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她不清楚這是自己思想頑固的原因又或者是因為其他的什麽，她無法理解甚至是認同珍珠說的話。
珍珠繼續道：“我們認為，這世界上有更加美好的碧水與藍天，我們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天地間奔跑。當然，是在學習那些內容之外。我們甚至覺著，有些東西我們本沒有必要去學習，可是慕苑卻將我們關在小黑屋裏沒日沒夜地學習，直到將那些內容背的滾瓜爛熟，直到我們可以熟練應用……”
珍珠的話說到這裏李詩蕤方才提起興趣。
這種情況，雖然與蕭啟明的不同，但也大致相同。她沒有辦法直接地去了解蕭啟明的內心，但通過其他人或許可以明白一些關於蕭啟明的想法。
她雖然大多數不同意辛慕苑的說法，但是有一點，與她的觀念不謀而合：這世上沒有完全相同的兩個人，但有相似。
珍珠繼續道：“那個時候，我們都還是孩子，渴望著外麵的藍天白雲，渴望著在青草地上盡情地奔跑。我們甚至想過，乞討的時候我們雖然饑一頓飽一頓，但人是自由的。”
李詩蕤聽到這裏，心猛地一緊，交疊在腹部的手猛的握起往上一抽，但麵色仍舊平靜。
珍珠的話說到了她內心最恐懼的地方。
蕭啟明還小，天性大於理性。她真的擔心有一日蕭啟明的反骨起來，會產生與珍珠一樣的想法。如果……
她不敢再往下想。
“那後來呢？你們反抗了嗎？”李詩蕤問。
她的聲音平淡如水，將自己內心的小緊張藏得毫無痕跡，但珍珠就是能感覺到她的緊張，放柔了語氣，試圖去舒緩李詩蕤的情緒。
她道：“沒有。”
“沒有？為何？”李詩蕤的氣息已經開始紊亂了，不能再很好地保持自己的冷靜。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後麵發生了什麽。
珍珠往後退了兩步，有些被嚇到了。咽了口唾液，小聲道：“慕苑告訴我們，我們本就與旁人不同，受到的自然也是不同於常人的責任。如果我們想要放棄手頭的所有，她不會阻攔。但如果還想繼續擁有，就必須承擔我們應該承擔的責任。”
李詩蕤問：“你們選擇了承擔？”
珍珠道：“不錯。慕苑在交給我們自由的同時，也交給了我們等價交換。這世上本就沒有什麽順風順水的事情，想要獲得什麽總要付出什麽。想要自由，就得付出溫飽。想要金錢，就得付出相應的勞動代價。乞丐是，舞姬是，達官貴人們是，就連皇帝也在其中。”
李詩蕤不語。
珍珠說的話在理，卻又不在理，但是沒有反駁的必要。
珍珠繼續道：“我們認識到，我們手中所有的東西都不是白白得來的，而是我們那些 沒日沒夜的辛苦換來的。越是努力，越是忠誠，獲得的好處越大。所以，在外麵的時候，我告訴護國公大人，讓他不要插手太子殿下的事情。”
珍珠的自比引來李詩蕤的不屑輕笑，她道：“你在拿你和太子比？”
珍珠慌忙垂首行禮，不卑不亢道：“民女卑賤，自然不能與太子比。隻是……民女心想，太子殿下是皇帝陛下親自教出來的人，自然不會是白白取舍之人。他想要穩坐太子的位置，就必須要付出這種艱辛。同樣的，如果他不想，自然可以如同民間孩童般在田地自由奔跑，無拘無束，陛下與娘娘也會給他所有的愛。”
李詩蕤的左手按住右手，控製自己不能抬手給珍珠一巴掌。她逐漸不明白，辛慕苑究竟是怎麽教育她的手下的，竟然能讓她們說出如此放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