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深夜探望

  小錦鯉又冷又餓的在柴堆裏,蜷成一團。


  不知道過了多久。


  “吱呀——”一聲,柴房被推開。


  高大、單薄的身影提著一隻油燈,出現在柴房門口。


  是孟庭舟。


  他醒了!

  小錦鯉心頭閃過欣喜,隨後看他的眼神裏,又帶著警惕:就算他吃了瑤池仙水熬的白米粥,那也應該好不了這麽快,現在他應該在床上躺著靜心休養才對,他來這裏做什麽?

  微弱的燈光,並不十分明亮。


  以至於連小錦鯉都看不清孟庭舟的臉色。


  隻能瞧見他身著青色的長袍,他一手拿著燈,一手端著一隻海碗,緩緩的跨步而入。


  走到小錦鯉跟前後,將碗遞了過來。


  說了小錦鯉下凡後,聽到的最溫柔的一句話:“餓了吧,給。”


  小錦鯉詫異的盯著孟庭舟,如果沒猜錯的話,這碗粥,應該就是之前她用瑤池仙水煮的那鍋粥,被林氏偷去一碗後,本來剩的就不多了。


  為什麽還給她送來?


  “我不吃。”


  小錦鯉搖頭,“這是給你熬的,你吃吧。”


  “我已經吃過了。”


  孟庭舟淺淺的道了一句,將碗塞進小錦鯉的手裏,聲線溫柔而清朗:“吃吧,這是我吃之前就分出來的,不髒的。”


  挨了一天的打了。


  孟庭舟是小錦鯉下凡後,第一個關心她的人,小錦鯉很感激他,而後也不客氣,捧著碗就喝了起來。


  嗯,用瑤池仙水煮的粥,就是香。


  孟庭舟的身子並不好,即便是眼下能走了,也不能久蹲著,於是他便扶著一旁的幹柴坐了下來,就在距離小錦鯉一尺遠的地方,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盯著小錦鯉。


  他發現,這個小姑娘其實挺好看的。


  明眸皓齒,嬌小玲瓏,尤其一雙眼睛,水汪汪的烏黑發亮,就跟天上的星星一樣,似乎帶著光的。


  小錦鯉將碗裏的白粥喝完,又意猶未盡的舔了下嘴唇。


  見小錦鯉這明顯一臉的“我還沒吃飽”的表情,孟庭舟又情不自禁的微勾唇角:這丫頭,挺可愛的。


  可,這樣好的一個姑娘;

  嫁給自己這樣的病秧子衝喜,真是可惜了。


  原是想跟她說一句“今日沒了,我明早再給你送”,但話還沒說出口,小錦鯉倒是先開口了:“你真好看。”


  其實她初見孟庭舟時,便生出這個想法了,隻是當時沒有機會告訴他罷了。


  好看?


  孟庭舟一愣。


  好看又有什麽用?還不是成了一家子的拖累。


  孟庭舟在心頭苦笑一聲,拿出一個傷膏藥擱在小錦鯉跟前,輕聲道:“今日的事,委屈姑娘了。家母以及家嫂,隻是性子要強了些,實則並非大惡之人,家母更是愛子心切,才會對姑娘出言無禮,還請姑娘多擔待一些,這些傷藥,姑娘拿去。”


  下午的事,孟許氏罵岑十七的事,他知道。


  大嫂欺負岑十七讓她幹各種活的時候,他也醒了,隻是那時候身子虛得,僅是存在意識而已,實在是起不來床才沒有出來幫忙。


  眼下,母親和大嫂都睡下了;


  而他,還記掛著這個鎖在柴房裏的小丫頭受了傷,還沒吃飯,便強撐著身子送吃的來了。


  作為九重天最花癡的小錦鯉,十七看著孟庭舟那張精致的麵容,不由得眉眼彎彎,完全忘記身上的疼痛,“她們也沒說錯,我知道這事兒怪不得她們的。”


  根據記憶,這清河鎮方圓幾十裏都知道她有這麽一個命格,說她是妖孽的又是普濟寺的文德法師,孟許氏婆媳最多就是一個人雲亦雲,這件事又怎麽能怪得了她們?

  小錦鯉的寬厚,讓孟庭舟心頭生出一些好感。


  他感激的點頭,道:“姑娘身上還有傷,這幾日,你且安心的待在我家,待你身上的傷好了之後,我便讓我娘送你回去,你放心,我有自知之明,絕對不會連累姑娘的。”


  “說什麽連累不連累的。”


  小錦鯉搖頭,而後神情嚴肅了一些:“我這個連家族和親爹都要拋棄的人,要連累,也是我連累你啊。”


  說起被家族拋棄,孟庭舟的神色也嚴肅起來。


  據說,關於岑十七是災星轉世的謠言,就是文德法師散布出來的。


  他並不相信什麽災星轉世;

  但,岑家宗族要將岑十七在生辰當天沉塘祭天的消息,早已經傳遍了整個清河鎮,若是他真的將她送回岑家,那豈不是在推她去死?


  直到回房後,孟庭舟依舊在質疑,自己將人送回去的想法,到底對不對!


  這一夜孟庭舟在床上輾轉反側,久久不能入眠。


  最後,他愣是出門去村子裏轉了一圈,回來後才睡著。


  等到第二日醒來,竟已到了辰時。


  孟庭舟微微有些吃驚。


  他自小身體就不好,睡眠淺,再加上咳疾,這麽多年來,幾乎是沒有一夜是睡得安穩的。


  但昨夜,雖說剛開始是輾轉難眠;


  可後來,他確實睡得很好,而今早,更是破天荒的睡到了辰時。


  這倒是真的稀奇。


  孟庭舟的房間裏,有一個炭爐,每日清晨,孟許氏便會給他添上木炭,坐些水溫著,讓他起床後洗漱淨麵之用。


  這是多年的習慣,即便是暑氣最盛的七月,也是如此。


  孟庭舟起床穿衣,收拾好之後才出的門。


  孟許氏已經在做早飯了,見他出來,當即一愣。


  隨後便飛快迎了過來,忍著心酸,細聲叮囑道:“這早間風露重,你怎麽這麽早就起了,你身子本就不舒坦,別沾染了寒氣,還是回去躺著,我做好了早飯給你端屋裏去。”


  昨夜李大夫告訴她,兒子快不行了,她愣是差點兒沒忍住眼淚;

  即便是現在冷靜過後,她依舊見不得兒子這般強撐的樣子。


  她的兒啊,怎麽就這麽命苦啊!

  “沒事,娘。”


  孟庭舟說著,輕咳了兩聲,“我穿著冬衣呢,不冷的。”


  即便是眼下已經到了陽春三月;

  但孟庭舟體弱、畏寒,一直穿著冬衣。


  孟許氏知道自家兒子的性子,見他堅持,也就不再說什麽,給他拿了一條凳子:“那你先坐坐,娘去給你拿飯。”


  隨後,孟許氏手腳麻利的進了灶間,抹了眼淚後去準備早飯了。


  忽然,門口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以及年輕男人的呼喊,“孟二哥,你起了麽?孟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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