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笑著白送
孟庭舟淺笑不語。
岑十七走到了孟庭舟身邊,對著店門口的一群人,道:“都是自家人,堂姐你也不必客氣。”
“是啊,是啊,大家都是自家人嘛。”
岑有誌笑了起來,聲線也大了不少,指了小山抱著的幾匹綢緞,道:“十七,這幾匹緞子都是你大伯娘精心挑選了送給你的,你拿去做兩身衣裳穿穿,也算是我們的賠禮。”
在說最後半句的時候,岑有誌的聲線突然降低了,也就他們身邊幾個人能聽到。
而因為前頭的幾句話聲音很大,吸引了不少路過的街坊注目:這岑家綢緞莊的周氏,可是出了名的小氣,這一次竟會這樣大手筆,還當真是稀奇。
那些探究、詫異的異樣目光,都掃了過來。
再看看岑家幾口麵上那透著虛假的笑容,小錦鯉隱隱明白了什麽。
怪不得相公邀請了他們幾次進屋說話,他們都不肯。
合著是在這兒等著她們呢。
裝模作樣的送幾匹緞子,依照孟庭舟與岑家的關係,是斷然不會輕易接受他們的禮物的;
但隻要他們這樣做了,不管孟庭舟到底收不收,他們是既能借此洗掉岑玉蘇鬧到裏長跟前落下的壞名聲,又能在街坊鄰居當中給他們家樹立一點好印象。
這個大伯,不愧是生意人;
這才是準備隻靠著一張嘴,還想收獲一箭雙雕!
孟庭舟不傻;
他從第二次邀請岑有誌喝茶,但對方沒有進門時,就起了懷疑了。
如今在看著對方的舉動,輕易便將岑有誌的意圖看穿。
他淺然一笑。
準備客套的拒絕掉。
他的確是不想沾染岑家的任何東西。
卻不想小錦鯉比他動作更快,上前一步直接接過了小山手裏捧著的幾匹料子,笑得極其甜美:“既然這樣,那我就多謝大伯和大伯娘了,正好我最近愁著沒有衣裳穿,大伯給的這幾匹料子,倒是能做幾套不錯的衣裳了。”
“……”
岑家人頓了頓,有點尷尬的看著孟庭舟。
孟庭舟竟然縱容岑十七竟然收了這批料子了,他的清高呢?
孟庭舟的笑容更燦爛了一些,客氣的拱手,大聲的道:“既然十七喜歡大伯送來的料子,那便就留下吧,不過這白白拿大伯家的東西,也是不行的,柳哥兒,你去櫃裏拿點銀錢來給大伯家,就按超出市價的兩成給。”
岑家人聽到這裏,心頭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好在,他還知道拿錢;
還是超出市價的兩成。
甚至,岑家的兩個兒子還在心頭默默的想到:還是爹爹說得對,這樁生意,岑家虧不了。
但,就在岑家人得意洋洋,以為自己又賣了貨,又得了好名聲的時候,岑十七卻開口道:“相公,此舉不妥當呢。”
“怎麽了?”
眾人全都看了過來。
岑十七笑道:“相公,你糊塗了不是,咱們在這門口說話多引人注目啊,你看那些街坊都看著咱們呢,哎,大家都知道大伯給了我好幾匹料子,咱們若是這個時候給大伯拿錢,這知道的懂禮的,曉得這料子是咱大伯和大伯娘送給我的,這換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大伯家故意拿了賣不掉的存貨,逼著咱們買,這對大伯家的名譽多不好!”
他不是喜歡麵子麽?
那她就給足他麵子,隻不過這麵子可不是白白得來的。
得用東西換!
果不其然。
小錦鯉這話一出,岑家人的表情都僵住了。
最後還是岑有誌幹笑兩聲,道:“是啊,庭舟你跟大伯也不用客氣,都說了這些料子是我跟你大伯娘的心意,你們收著就是了,拿什麽錢,拿錢那就見外了,叫外人看見了,也不好。”
“是啊,是啊。”
岑玉林和岑玉雲也咬牙切齒的附和著。
這個岑十七,還真的是伶牙俐齒的就把這幾匹料子給據為己有,還得叫他們笑著白送。
有點氣人哦。
孟庭舟又與岑有誌客套了幾句,末了,孟庭舟表示感謝:“大伯客氣,晚輩也不能無禮,不如改天由晚輩做東,在金玉滿堂擺兩桌宴席,咱們兩家人一起聚一聚吧。”
“那感情好。”岑家人表麵客氣的回應著。
但心底卻還是存疑的。
金玉滿堂酒樓,是南詔國最有名的酒樓了,隻要是稍微大一些的城鎮,都會有它的分店。
在那裏吃飯,錢是小事;
主要吃的是品位和排場。
他們家雖然在長治開店一年多了,但,從來還沒有去過金玉滿堂吃飯,每每路過那裏,他們都覺得羨慕得不行;
這次用幾匹料子換了這個機會嗎,好像也不算太虧。
但最重要的是,這初涉長治商圈的孟庭舟,會有這樣的本事麽?還能在金玉滿堂做東?
怕不是做夢吧?
而,其中,最沒皮沒臉的岑玉雲,也不怕得罪人,開口問了一句:“但,不知道妹夫你準備是哪一日請客?”
“……”
這個問題,問的實在有點尷尬。
但凡是混跡江湖的生意人,都知道這沒有確定日期的“改天”,其實就是沒有以後,純屬人家的客套之詞罷了。
但岑玉雲卻非要揪個日期出來;
一來是不甘願岑十七白白得了他家幾匹好料子,二來嘛,就是想要打孟庭舟的臉麵。
要知道,即便是在長治商會裏。
能在金玉滿堂說訂席麵,就能訂的上的人,可不足五個。更何況是才到長治縣的孟庭舟。
分明就是吹牛!
孟庭舟微頓;
與小錦鯉對望一眼,便道了一句:“明日吧。”
“好,就明日,那二哥就等著十七和妹夫的席麵了。”岑玉雲倒是毫不客氣的應承了,惹得岑有誌平白的給了他幾個白眼。
這還不容易才拉攏一些關係,叫街坊四鄰瞧著他們岑家做事厚道,怎麽又搞出這一茬呢。
岑玉雲卻不以為意。
回家後麵對親爹的指責,他無所謂的聳聳肩:“爹,麵子那些東西,做給外人瞧瞧就好了,反正現在街坊四鄰也知道咱家平白的給了岑十七幾匹好料子,知道咱們對得起她不就行了麽?”
“那,你還訛人一頓飯,我們是家是少了你的吃,還是少了你的喝了?”岑有誌有點氣悶。
他覺得,周氏跟她生的這幾個女兒,真的是沒有一個省心的。
“爹你怕什麽麽。”
岑玉雲絲毫不急,語氣裏反而還透著寫不屑:“我就是瞧不慣孟庭舟那吹牛的樣子,你說說那金玉滿堂的席麵,是誰也能輕易訂得上的麽,偏偏他孟庭舟還那麽說,我就是想看看,他孟庭舟明兒拿什麽東西給我吃。”
不然,他還不這麽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