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宴會(下)
在貴族之間的私人聚會上,擁有爵位的貴族的座次一般會排在自己家族的戰列騎士之前,當然這樣的排序也並不是絕對的。
身為聖劍騎士團最強大的戰列騎士,匹克在老侯爵在世時就承擔了聖劍使的職務與責任,在聖劍的加特之下可以發揮出遠超一般戰列騎士的強大實力,地為之尊崇不能以一般的戰列騎士相對待。
所以胖管家才會在第一時間邀請匹克坐到主位上,無論是資曆還是實力,老騎士都有這個資格。
不過匹克並不理會胖管家的邀請,他邁步走到主座邊,伸手在椅背上拍了拍,對弗朗西斯說道:“既然是主位,當然是家主才有資格坐。”
弗朗西斯第一次露出了發自內心的微笑,也不客氣,幾步走到主位上坐下,毫不拖泥帶水。
愛德華臉色陰沉的走到弗朗西斯對麵,胖管家趕忙幫自家老爺拉開椅子,服侍他也坐了下來。然後端起餐桌上的葡萄酒,幫愛德華與弗朗西斯分別倒滿了酒杯。
葡萄酒是裝在碧綠色的琉璃瓶中的,隨著酒液的傾倒,一股醇厚的香甜氣息撲麵而來,如果梅丘在場一定會驚訝的發現餐桌上的葡萄酒就是他家釀的
“來吧小弗艾,試試這個,這可不是泥腿子們喝的那種普通貨,而是一個南方的領主專門進貢到王都的,我費了好大力氣才買來了兩桶。”
本商哥在匆忙離開所特倫卓之後就馬不停蹄的趕往王都,經過數日的等待終於與隨後到達的商隊成功匯合,他望著商隊中的200桶葡萄酒,選擇了最激進的銷售方式:挑出50桶直接以梅丘的名義進貢給了女王。
女王陛下果然給出了意料之中的好評,大大小小的貴族們立刻包圍了本商哥下榻的旅館,以每桶200金克朗的價格半買半搶的瓜分了剩下的150葡萄酒,在裏裏外外仔細搜尋三遍確定本商哥沒有別的庫存之後才將他放了出來,
得到了自由的本商哥在第一時間帶著商隊匆忙返回了斐德克聯盟,他原本是想將每桶葡萄酒炒到至少500金克朗的價格的,但隻是一介平民的他天生在貴族麵前終究矮了一頭,能夠得到200金克朗的售價還是貴族們看在女王喜歡葡萄酒的份上。
弗朗西斯端詳著手中的酒杯,深紫色的酒水在燈光的照耀下越發晶瑩剔透,他也聽說過這種曾被女王與貴族們盛讚過的葡萄酒,不過因為彼時的他正被家族事務搞得焦頭爛額,連飯都吃不下,哪還會有喝酒的心思。
他微微歎了一口氣,把酒杯放下,感覺杯子裏裝的不是酒,而是被愛德華偷偷轉移走的,本屬於艾倫家族的金克朗。
弗朗西斯看著滿桌的珍饈卻是毫無食欲,他此行是來與愛德華做最後的談判的,對別的東西提不起興趣。
“愛德華叔叔,您在新年夜專程把我叫來,想來也不是單單為了喝酒吧。”
愛德華驚訝的挑了挑眉毛,沒想到自己的侄子竟然直接開門見山的說起了正事,他咧嘴一笑也放下了酒杯,就著話頭聊了起來。
“你知道的,小弗艾,家族現在的狀況並不是很好,自從父親去世人心就已經散了,聚也聚不起來,既然有一部分人不願意在艾倫家族繼續呆下去,為什麽不能允許他們獨立出去,以一個新家族的形式出現呢?”
弗朗西斯被氣得笑了出來,“用“他們”來稱呼那些試圖獨立者恐怕並不確切,愛德華叔叔,據我所知您才是獨立分子的首領。”
愛德華搖了搖頭,“無論我是不是那些人的首領都不重要,結果也不會發生改變,家族中對於你的不滿情緒已經壓不住了,小弗艾,就算我願意留在艾倫家族中做你的家臣,他們照樣會重新挑選一個新的首領出來。”他頓了片刻,看著弗朗西斯的眼睛繼續說道:“如果由我來領導獨立,新生家族至少還會與艾倫家族保持同宗的關係,如果我不在了,那新家族可就徹底和艾倫家族劃清界限了。”
“這麽說我還要感謝愛德華叔叔忍辱負重帶領那些叛亂者叛出家族樓?”弗朗西斯敲著桌子,玩味的說道:“我完全相信您對艾倫家族的忠誠於善意,就像您總是擔心我亂花錢,所以才將家族的流動資金都轉走了一樣。”
愛德華聞言苦笑,他拿起酒杯細細的品了一口,感受著酒液中醉人的酒精的味道,才繼續對弗朗西斯說道:“我親愛的小弗艾,事情其實並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樣,我不願意多說什麽,就讓時光來證明一切,或許幾年,或許幾十年,你終究會發現我的苦心。”他不勝酒力,僅僅幾杯葡萄酒下肚就已經紅起了臉,有些激動地說道:“我知道你聰明有天賦,也知道你恨我,但是我還是不得不說我必須要走,小弗艾,你什麽都好,就是年紀太小了,如果你能年長十歲,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弗朗斯西.艾倫。艾倫家族的當代家主,有著和地位不相匹配的年齡,雖然已經舉行過成年禮,但僅僅十七歲的年紀依然不足以壓製家族中的眾多老資格,弗朗西斯心裏明白,如果不是匹克從始至終一直支持著自己,艾倫家族早在老侯爵逝世的時候就已經散掉了,老家主做了一輩子的強人,將家族打理得井井有條,但千算萬算還是算不到自己的身後事。
“愛德華叔叔,你看這樣如何。”弗朗西斯皺起了眉頭,有些不甘心的說道:“我願意辭去家主的身份,爵位由你來繼承,你的年齡足夠統帥起那些倚老賣老的老頑固們,這樣家族就不必分裂了。”
愛德華聽到弗朗西斯的話語之後明顯楞了一下,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輕輕的鼓起掌來,由衷的稱讚道:“我真的沒想到你能有這樣的魄力,不得不承認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絕不可能有這樣長遠的眼光,並不是每個十七歲的孩子都能舍棄掉一個煊赫家族的家主的誘惑,縱使這種煊赫即將走向沒落。”他看著弗朗西斯希翼的目光,堅定地搖了搖頭。“不過很可惜小弗艾,如果你在父親剛剛去世的時候就辭去家主的職位還能夠挽救艾倫家族,但是現在晚了,一切都來不及了。”
“為什麽?”
“當然是因為匹克大人。”愛德華指了指如一座雕像般挺立在弗朗西斯身後的匹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匹克大人已經向你宣誓效忠了吧,戰列騎士的誓言是會融入到騎士道中的,聖劍使的效忠對象隻能是家主。”他有些遺憾地說道:“換句話說,沒有聖劍使效忠的艾倫家族的家主就是個擺設。”
由於騎士道的存在,晨曦大陸的戰列騎士一向是忠誠守信的代名詞,他們的承諾比精金更純粹,比三鈦合金更堅硬,由於誓言的不可抗性,除了少部分由家族供養出的騎士之外,大部分的騎士都不會向某一個家族宣誓效忠,他們隻會像家族的家主表示效忠,若是效忠的家族逝世,新任家主的才能與品行無法達到他們預期的程度就會毫不猶豫的離開,轉投別處。
這其實算是一種對於戰列騎士的保護機製,超凡者的壽命一般比普通人多出數倍,如果宣誓終生忠誠於某一個家族,萬一終於遇見一個不靠譜的家主或許就會造成萬劫不複的災難性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