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這次夠大了

  戰場陷入了難得的寂靜，艾倫家族的騎兵們紛紛對梅丘怒目而視。


  但梅丘毫不在意，經過了3個月的男爵生涯曆練之後，他早已經不再是那個麵對幾百人的目光就忍不住打哆嗦的害羞小夥了，真正讓他在意的是艾倫家族三名戰列騎士的視線，這些貫徹了堅毅意誌的淩厲目光幾乎化虛為實，猶如刀鋒一般射在他的身上，讓他感覺身上的肥肉一陣生疼。


  與此同時，戰列騎士們強悍的氣息緊緊的鎖定著他，讓他不敢有絲毫異動。


  “維恩騎士。”弗朗斯西一掃之前的輕佻模樣，斂容看向維恩，語氣嚴肅的好像浸出水來，“在此之前，你是否知道豐饒女王的存在？”


  維恩點了點頭，“赫蘿大人一直都住在橡樹堡裏，與我等朝夕相處，她早已經放棄了女王的名號，如今的她不過是卡尼迪家族的魔法顧問而已。”


  戰列騎士是不可能背叛人類的，無論心誓還是騎士八戒，受眾都是人類族群。


  背叛了信念的戰列騎士會受到最為殘酷的懲罰，在行為與曾經的誓言出現相悖之後，堅固的騎士道便會逐漸出現裂痕，直至轟然破碎，失去了騎士道製約的鬥氣則會肆無忌憚的從騎士們的丹田內暴起，將他們的內髒絞爛，泛血的華光透體而出，將曾經的使用者撕得粉碎。


  對於戰列騎士而言，鬥氣是一把雙刃劍，在震懾著敵人的同時也對自己的性命構成了嚴重的威脅。


  弗朗斯西明白維恩所說的一定是發自內心的實話。


  但是，實話並不意味著真相。


  在與戰列騎士們交手了數百年之後，領主們發現這些剛直不阿的人類良心雖然在道德方麵異常堅挺，但在情商方麵卻幾乎可以用單純來形容。


  隻要占有大義的名分，就可以讓這些迂腐頑固的戰列騎士調動起一百二十分的戰意，衝破所有艱難險阻完成貴族們的既定目標，一度讓貴族們厭惡的騎士道甚至還會在此時化為戰鬥力加持在騎士們的身上。


  於是貴族們終於找準了戰列騎士的定位——一群需要好言好語安撫的打手。


  這一次南下之行，弗朗西斯便是用卡尼迪家族實力太過孱弱，不配為人類鎮守南疆的理由換取了同行的三名戰列騎士的支持，配合他吞並所特倫卓的行動。


  “魔法顧問嗎？”弗朗西斯輕輕點了點頭，臉上露出惋惜的神色。


  在他看來，維恩必定是受到了梅丘的蠱惑，無論是豐饒女王的名號還是強大的魔法師的實質，都不可能依托於一名小小的男爵，那名陰險狡詐的男爵想必早已用花言巧語蒙蔽了眼前的大地騎士，讓他在站到了整個人族的對立麵卻仍不自知。


  “那真是太可惜了啊。”這一刻，脖子上的刀再也無法給予他絲毫的威脅，弗朗西斯甚至向前探了探身子，任由鋒利的八斬刀在自己的脖子上留下了一條深深地血痕。


  在他身體前傾的瞬間，螳大其實就已經做出了收刀的動作，但考慮到還要繼續保留對方人質的身份，所以變並沒有完全收起，隻是稍稍把八斬刀往一旁挪了挪。


  但是沒有想到，弗朗西斯卻繼續大幅度的前傾身子，筆直撞向刀刃，鮮血滾滾而下，染紅了他的胸膛。


  他舉起手，無視著螳大手中的刀，在脖子上摸了一下，將印有鮮血的手指伸向前方。


  “這是你的祭奠，維恩騎士。”弗朗西斯的語氣滿是哀傷，鮮血緩緩從手指滴落到地麵，“一名戰列騎士的隕落總是要有鮮血映襯的，我想，一名侯爵的血大概夠格了。”


  在確定了所謂的大義之後，這些倔強的戰列騎士便會沿著自己所相信的道路一直前行，逢山開路遇水搭橋，就算是遇到了世界的邊界也會用腦袋在次元壁上生生撞出一個窟窿。


  維恩的回答打破了弗朗西斯心底最後一絲僥幸。大地騎士想必已經陷得太深了，拉不回來了。他放棄了招攬的打算，心中升起陣陣殺氣。


  背叛人族者，都要死。


  “侯爵閣下！”感受著弗朗西斯身上漸漸濃鬱的殺意，梅丘顧不得身旁三名戰列騎士的威脅，開口大叫道：“赫蘿真的隻是我的魔法顧問！”


  “赫蘿，那是豐饒女王的名字嗎？”弗朗西斯轉過頭，並未再用敬語相稱，“卡尼迪家的家主啊，你真的以為我和你的戰列騎士一樣好騙？”


  “看看你的領地吧，至今還在追隨著你的都是些什麽人？”弗朗西斯伸出仍然沾染著鮮血的手，指向橡樹堡的方向，劃出了一個半圓，將圓陣中卡尼迪家族的甲士全部都籠罩起來，“一名戰列騎士，十七名甲士。”他的眼睛斜向梅丘坐下的小母馬與仍然梗著脖子的大黑馬，臉上露出諷刺的表情，“哈，還有兩匹馬。”


  “判斷一名領主是否合格但最直接的標準便是從他治下的領民中進行評判，領主若是賢明，領民便會擁戴，反之昏庸的話，領民便會背棄。”年輕的侯爵歎了口氣，“你能夠騙得了自家的戰列騎士，能夠用利益捆綁家族的戰士，但卻無法收買所有的領民。”


  梅丘聞言一愣，“收買？”


  “當然，收買。”弗朗西斯點頭，“你出賣人族投靠人外的行為想必已經受到了治下領民們的唾棄，領地內的民眾礙於武力上的威脅不敢多說什麽，但當你麵對危急之時，他們便毫不猶豫的拋棄了你。”


  梅丘轉過頭，看著橡樹堡前空曠的空地，一股發自內心的疲憊湧了出來。


  這個侯爵莫不是編段子出身的？


  “侯爵大人，您還真是幽默，我和我的領民感情很好的，他們上次還幫我作戰來的……”感受著周圍越來越高的溫度，梅丘絕望的發現一旁的戰列騎士們又一次運轉起了澎湃的鬥氣。


  就不能好好說話了嗎！

  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梅丘一把拔出長劍大步走到弗朗西斯麵前，劍鋒直抵對方的心髒，“老子沒有背叛人類，沒有！”


  弗朗西斯臉上依然是欠揍的笑容，攤平雙手聳了聳肩，“證明給我看啊。”


  “戒備！”匹克冷哼一聲，再次拔出背上的漆黑大劍，背對著梅丘，麵向空地的方向，他一抬手，圓陣瞬間分成兩半，將他麵前的道路空了出來，“至少上千人！”


  其餘兩名戰列騎士紛紛拍打著身下的地形龍，做好了衝鋒的準備。


  梅丘想到了什麽，放下了手中的長劍，囂張的錘了錘弗朗西斯的胸膛，“你要證明？那我便證明給你看！”


  數十息之後，一麵橡樹旗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裏，上千名男丁舉著長矛呼喝著口號排著散亂的陣列堅定地向著艾倫家族的圓陣前進。


  在安頓好了家中老幼之後，橡樹鎮的領民們便前來營救他們的主君了。


  一騎飛馬奔來，馬上斥候一拉韁繩，瀟灑停在匹克身旁，略顯詫異地看了一眼自家家主的方向，隨即沉聲道：“啟稟聖劍使，西邊有數千敵軍出沒，持橡樹旗，裝備簡陋！”


  說話間，又一名斥候奔來，“報，南邊有兩千敵軍出沒，不是正規軍人！”


  弗朗西斯瞪大了眼睛，“你家的領民？”


  “廢話！還能是你家領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