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犀利的眼神
諾德戰士們一陣騷動。
由於赫蘿在交談時刻意用以太元素對聲音進行了加持，所以在場的諾德戰士們都聽到了她的建議。
當清晰的大陸通用語突破寒風與距離的阻擋，精準的傳入每一名諾德人的耳中時，勇士們的呼吸一同沉重起來。
他們可以在談笑間看淡生死，但卻無法放下對於土地的執迷。
烈火感受著同胞們越發火熱的眼神，不由幽幽一歎，他終於明白自己的不安源自何處了。
名為赫蘿的魔法師從一開始就已經勘破他的底線，精準的拿捏到了他的痛腳。
[真是犀利的眼睛啊。]
他微微低頭，注視著赫蘿的眼，酒紅色的眼眸清澈透明，在雪一般純淨的眼白的映襯下越發鮮紅。
就好像.……還未凝固的血。
烈火突然感到一陣戰栗，恐懼感在他的心底悄然萌生，麵前的魔法師果然不像看上去那麽簡單。
他曾經見過同樣的眼神，在數十年前，還未完全融合紅龍之血的烈火曾在偶然間遇到過一匹狼王。
已經吃飽了狼王並未對突然出現的諾德少年顯露敵意，而是好整以暇的看著他，晶瑩的瞳孔中流露出發自內心的好奇以及在不經意間透露出的嗜血。
他瞬間讀懂了狼王的眼神，那匹強壯的野獸自始至終都未將他放在眼裏。
它可以輕易結束他的生命，之所以沒有付諸行動，隻是因為欠缺一個值得出手的理由。
他至今都記得狼王的眼神，那是他此生見過的，最為深沉的威壓。
烈火點點頭，從回憶中醒轉，他的心中再度燃氣熊熊火焰，刹那間便將所有恐懼焚燒殆盡。
他已經多年未曾感受到恐懼的滋味了，諾德人沒有恐懼的資格，徹骨的寒冷與風霜雨雪會無情的吞噬所有不夠堅強的生命。
久違的體驗讓他的心神發生了振動，雖然僅僅隻是一瞬間，但他的內心還是被恐懼占據了。
他靜靜的回味著那一閃而過的怯懦，以及因此而產生的恥辱。
“不得不說，您的提議打動了我，我們確實向往著肥沃的土地。”
他說著，悄悄壓下了心中的異樣，“我曾見過新八城外的農田，土地裏長滿了壯實的黑麥，用火加熱麥粒磨碎後的粉就可以烤製成足以飽腹的麵包，隻要一年辛勤，就可以一年都不用挨餓。”
“是的，農耕的目的和狩獵一樣，都是為了獲取食物。”
赫蘿點頭，“不過新八城的土地太過貧瘠，隻能種植黑麥這種基本作物，在更南端的方向，被黑土覆蓋的地方，作物的種類會更加齊全，土裏不僅種有食物，還會長滿各式各樣的植物，青草盈滿曠野，野花泛起幽香，參天古樹積聚成林，樹上還有飛鳥歌唱.……”
在一旁靜靜聆聽的諾德戰士們懵懂相望，他們陶醉在赫蘿的陳述中，但卻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具體模樣。花草樹木是他們從未見過的景象，北域實在太過寒冷，除了苔蘚以外的植物都無法在這裏存活。
烈火同樣迷茫，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出聲打破了諾德人們的暢想。
“那一定是非常美麗的風景，您能否將這裏的土地也變成那般模樣？”
赫蘿點頭，“不成問題。”
“不僅要有花草樹木，還要能種糧食!”
“當然，咱梳理過的土地絕不會欠收!”
烈火回望著一眾同胞，他能感受到同胞們的渴望。
“好吧，如果你真能將北域化為南國，我們便沒有理由再多走無謂的路途了。”
烈火轉身，前行兩步對著赫蘿深深躬身，“赫蘿閣下，若您賜予我們肥沃的土地，赤龍帝國便會遵循祖先的約定，與您並肩作戰，抗擊即將到來的災禍。”
賢狼笑了。
精致的容顏欣然綻放，比百花盛開更為美麗。
烈火看著眼前的姑娘，一時間有些恍惚。
他似乎明白了春的含義。
“感謝您的信任，赤龍陛下，咱保證，一定會讓北域煥發生機，新生的沃土將會成為赤龍帝國的疆域，任何敢於覬覦的人都將是咱和[赤炎]共同的敵人。”
她笑容不減，向旁邊斜了一眼，“你說是吧，小氣鬼？”
紅龍仿佛沒有聽到赫蘿對他的稱謂，徑自向著烈火點了點頭，“既然名為赤龍帝國，又如何能缺少真正的赤龍的守護？”
三人彼此相望，無聲的沉澱著發出的誓言。
夕陽西去，緩緩下落直至與地平線相切，太陽越發暗淡，隻剩下少許昏暗的光無力的散發出來，勉強照亮了天地相接的遠方。
賢狼點了點頭，最後望了一眼雪景，近千堆熊熊燃燒的篝火散發出的火光已經成了天地間最明亮的光源，將積聚在大地上的冰晶耀的如同鑽石般晶瑩剔透。
這是最後的雪景。
一切都將被改變，在太陽再次升起之前，眼前的雪景就將消失不見。
赫蘿微笑著，與紅龍一起轉身而走。
他們並未使用空間魔法而是慢慢踱著步子。
待走出千米之外後，紅龍才悄悄打破了二人間的靜默。
“你不該對烈火使用精神威懾的，萬一被他察覺，咱們和赤龍帝國之間的盟約就真的化為幻影了。”
“安心。”
赫蘿給出一個我辦事你放心的眼神，同樣用以太元素悄然傳聲，“那孩子的心思的確縝密，但好在基本沒有接觸過以太元素，所以不可能認出咱的手段的，而且……”
她拉了一個大大的長音，笑道：“而且咱隻不過勾起了他潛意識中最恐懼的回憶，並未采取什麽過激的方法，即便他有所察覺大概也隻會覺得是因為偶然間回憶起不好的過往吧。”
紅龍點了點頭，暗暗為同伴的決斷喝彩，僅僅隻用了一個眼神就將十餘萬諾德人盡數拉上戰車，單憑這份果敢就足以與即將到來的災禍相抗衡了。
“你變了，[豐饒]，之前的你不會強人所難。”
赫蘿勾了勾嘴角，露出無奈笑容，“咱也不想這樣，隻不過有了不得不如此的理由，畢竟啊，咱可是保證過的，在那家夥成長到足夠獨當一麵之前，要為他肩負起所有。”
她的心中湧起歡樂，連步子都變得輕盈不少，兩位魔法師並肩而行，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了雪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