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特別有骨氣的“橘子”
“生命的繁衍本就是個偉大又浪漫的過程，然而作為後人的我們卻根本沒有意識到前人經曆過的磨難.……”
黑發女子同樣喃喃，似自語，又好像是是在告誡，“那磨難，遠比想象中要艱難的多。”
不過，她又立刻停止了低語，神情莊重的看著不斷生長著的灌木，“你能看到他的努力嗎？”
“是的。”
梅丘點頭，“我感受到了他想要成熟的心意。”
“那就好。”
黑發女子歎息著，如釋重負。
“那就好……”
她沉默著，組織著語言，然而窮盡腦海中的詞匯仍舊無法表達出自己心中的情感，隻得定定看著梅丘，珍而重之道：“在你成長的道路上，一定也會遇到新的阻礙，遠比你迄今為止遇到的任何困難都在艱難的阻礙，我們的生命本就渺小而脆弱，在生命的浪潮中不過隻是一滴尋常不過的水珠，但是阿爾諾，你要記住，你要堅強，要和這棵灌木一樣堅強。”
女子頓了頓，忽然又搖搖頭，語氣越發加重，“不，還不夠，你要變得比這個小家夥更加堅強，當你擁有了足以經曆一切風雨的意誌之後，你才能夠嚐試著去承受那些風雨，你要用自己的意誌帶動肉體，用精神去補足一切先天的不足，當你真的擁有了超越所有生靈的堅韌意誌之後，一切磨難便都不再是你的阻礙，不管著磨難到底是出於人類，又或者是出於規則。”
日頭終於在徹底消失在地平線下，當最後一抹餘暉消失不見，而星光們卻還沒有做好掌管天際的準備，天地間便隻剩下了以太元素的光輝。
梅丘站在光輝最繁盛處，被數萬以太元素圍繞著，隻需要一個念頭就可以改變山川曠野，但他卻突然打了一個寒顫。
“你的意思是，我要靠自己？”
“我不知道。”
女子搖頭，“至少我現在還不知道。”
她抬起頭，看著漆黑一片的天空，星星們都還沒有露麵。
沒有星光的夜晚是不圓滿的，在純粹的黑暗中，旅人無法看清歸途，而她，也無法看清未來的路。
“不過我很快就會知道的。”
她神情堅定，一字一頓，“過不了多久，我就會告知你究竟該怎麽走下去。”
梅丘深吸一口氣，他與眼前的女人其實才隻是剛認識，交情也僅限於一起種橘子，還遠沒有熟稔到可以交心的地步。
甚至他還沒有分清對方到底是敵是友，有沒有利益上的衝突，和九芒星中的大家究竟是什麽關係。
人情往來間的套路本來就是交際中必不可缺的一部分，交淺言深是最為愚蠢的行為舉止，說話的人總是帶著自以為是，而傾聽者也往往口不由心。
然而，這一刻的梅丘卻覺得，眼前的女子絕不會害自己，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了自己，她也一定會陪著自己一起，竭力對抗整個世界。
結果已經不重要了，到底是在血海中加冕為王還是在筋疲力盡中雙雙敗倒都隻不過是因果中的偶然，然而在這無數的偶然中她總會與自己相依相伴。
這是永恒的必然。
他抬起眼睛，有些迷茫的望著女子，熟悉的黑色眸子中全是溫情。
“我記住了。”
他點點頭，“我會靠自己的。”
於是少年揮了揮手，數萬枚光團便紛紛鳴響著依令撤退，世間的一切歸入暗淡，唯有她的眸子充滿晶瑩。
夜空下，他們並肩而立，凝視著被黑暗籠罩的世界。
“你看。”
她笑著指了指灌木，“你們的約定馬上就要出現結果了。”
在兩人交談的時候，灌木仍舊沒有半點停歇的意思，仍舊在努力的生長著。
前不久還隻有拇指大小的花骨朵此刻已經長到足有拳頭大小了，青色的外皮也已經變得一片橘黃，這顆小小的灌木已經拚盡了全力生長，努力到了無以為繼。
梅丘看著疲態盡顯的灌木，心中湧起感動，這世間總是缺少剛強而執著的生命，因為絕大多數生靈都不明白，堅持可以創造奇跡。
“辛苦了。”
他走上前去，摸了摸已經足有大腿粗的樹幹，密密麻麻的果實綴滿了枝頭，將挺拔的樹幹壓得有些佝僂。
“你已經很努力了，你看，這是你的收獲。”
他欣喜的撫摸著樹枝上的果子，輕輕嗅著果實散發的清香，一股淡淡的橘香縈繞在他的身側，讓他忍不住心曠神怡。
從來沒覺得橘子會有這麽好聞，也從不知道橘子竟然這麽難得。
天邊已經開始冒起了點點微光，一閃一閃的不甚明朗，星星們終於在夜空中登場，隻是時間畢竟還早，它們還在場邊等著，等著夜深後真正的入場時刻，
梅丘小心的撫平了衣服上的褶皺，又仔細的檢查了領口與袖口，當確認自己的衣著沒有一絲疏漏之後才挺直了腰身，對著果實累累的灌木低頭致意。
“感謝您的辛勞，感謝您的拚盡全力，我親眼目睹了您的拚搏，也見證了著本不該出現的生命的奇跡。在一個時辰之內，你用自己的努力走過了結果的全過程，這是足以被銘記的壯舉，也是此方世界中的生靈與規則間對抗的又一次偉大勝利！”
梅丘很激動，灌木的生長將他的情緒完全調動起來了，正是因為在此之前的少數如同灌木一樣不向命運低頭，不斷與規則抗爭的硬漢，生靈們才得以安然度過一個個黑暗時代。
“所以，鑒於您的出色表現，請允許我，這片土地的擁有者阿爾諾.卡尼迪向您表達由衷的敬意，也希望您能夠在我的土地中繼續生長下去，用您的果實滋潤我的領民，而我也會將您的故事告訴我的子孫，讓他們知道，在這個平凡的夜晚，有一顆平凡的橘子做出了不平凡的偉業。”
他笑著，伸出了手，可嘴裏的“橘子”二字剛剛出口，灌木的樹枝便又立刻故伎重演，紛紛逃也似的躲開了梅丘的手。
“那個.……我說錯了什麽嗎？”
梅丘不知所措的摸了摸頭，嚐試性的又叫了一邊，“橘子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