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欞星巧笑倩兮，一雙美目眼波流轉。


  “來，叫媽媽。”


  “絕不！”


  然而赫蘿才不會被她占到半點便宜。


  “阿爾諾和你間隔了足足七百年的時間，即使流有你的血脈，你們之間的關係也絕不會是母子。”


  她壞笑看，突然想起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嗯，讓咱想想，如果你真的這麽執著於稱謂的話，咱倒也不是不能跟著阿爾諾一起稱呼你為.……欞星奶奶？”


  欞星臉色一黑，許久之後才壓製住了情緒爆發的衝動，恢複平靜的她很是明智的沒有再提任何有關稱謂的話題。


  因為她知道，赫蘿真的敢這麽叫。


  “許久不見，看來你在這裏生活的很不錯，不但口齒依然淩厲，就連性格都開朗了不少。”


  欞星抽了抽嘴角，顯然仍舊處在年齡暴露的癲狂之中。


  “不過，你的猜想有一點是對的。”她歎息一聲，“我的到來確實可能打破你寧靜的生活。”


  “發生什麽事了？”


  赫蘿心中一緊，立刻沒有了玩鬧的心情，“是可能會牽扯到全世界的大事？”


  在她的眼中，隻有關係到生靈存續的事件才可能再次將自己拖入血與骨的泥淖之中，除此以外，魔法師無所畏懼。


  “不太清楚，不過大概差不多，世上的事情從來都不是孤立的，一件事情的偏差往往會帶起一連串的連鎖反應，雖然規則也會嚐試修正錯誤，然而影響或多或少總會存在，命運的齒輪一旦開始轉動就絕不會再次停轉，受到波及的未來或許會成為另外一個未來。”


  “另外一個未來？”


  “是的，這就是命運的偏差。”


  欞星點頭，語氣加重，“自從七百年前你我分別之後，我就一直躲在觀星塔下，每一代加達裏王都會在加冕時向我請教他們所處的時代中會發生什麽重要的大事，並在他們臨終前再度告知我他們真實的人生，命運的偏差在不斷累積著，不斷改變著這個世界的進程，直到一百五十年前，在那一任的加達裏王向我闡述他的一生的時候，才發現他所經曆的事情和他本該經曆的事情已經完全沒有任何相同的地方。”


  “所以你才沒有按照約定來所特倫桌8？不但如此，你還派來了那個萊恩哈特滅了咱的國家，害的咱在深山裏足足當了一百五十年的苦工！”


  赫蘿睜大眼睛，眼中盡是不可思議，“你明明告訴過咱，你已經在看到了萬物最終的結局，萬物都會再度陷入混沌，但必死的局麵中也會留有一線生機，隻要咱在南國建起人外的國度，而你統一人類諸國，聚集生靈的力量就或許可以爭取到生存的希望。”


  “是的，我說過，但是在命運的時刻到來之前，我不能離開觀星塔，萊恩哈特是我最後的血脈，也唯有把他派到這裏，我才能繼續安心在觀星塔中等待那個時刻的到來。”


  “不過.……”[欞星]歎息，銀牙緊咬，一個簡單的轉折卻涵蓋了足足七百年的功敗垂成，“現在看來那個時刻已經不會以我看到的方式來臨了，命運終究出現了偏差，我們的等待白費了。”


  “怎麽會.……”


  赫蘿語塞，半餉之後才惴惴出聲，“你看到的，不是薩沙嗎？”


  [欞星]不再說話，漠然仰望夜空，群星璀璨綴滿蒼穹，浩瀚如煙海的星光中，隱藏著世間萬物的命運。


  這是宇宙的語言，遠遠超越了生靈的界限，凡俗永遠不會明白星辰的偉大，即使在諸多的偉力者中，也隻有她才能讀懂星光的含義。


  欞星，代表著仁愛與智慧的星辰，是永遠綴在東南方，不被眾星接納的孤星。


  以這顆星星作為占星師的名號實在是再恰當不過了，唯有這樣的星辰才能夠讀懂群星的話語，並且躲在暗處，默默注視著世間的變化。


  她仍舊記得七百年前的那個夜晚，夜空被星辰點亮了。


  星光彼此交織，繪成了一副最美妙的畫卷。


  而她，則是唯一看懂那畫的生靈。


  輪回，無限，一眼萬年。


  寧靜時代從此遠去，一個充滿希望的，如朝陽一般生機勃勃嶄新的時代就此到來。


  世間從那一刻起便沒有了占星師存在的意義，因為在那個夜晚，她已經看透了眾生的命運。


  本該如此的.……本該看透了終生的命運。


  然而.……

  “命運終究還是除了偏差，薩沙絕不是最後的關卡，他本不該在這個時代降臨，而且他的失敗實在是太過簡單了些，就好像被刻意謀劃了失敗的命運。”


  [欞星]搖了搖頭，打破了賢狼的幻想，“如果重頭想來，其實命運從來都沒有和那一晚的天示完全相符，兩者在最初就存在著偏差，雖然微小，但卻不可忽略。”


  她皺著眉頭，思考著如何將心中的猜想表達出來，“就好像有人在那一晚同樣看到了天示，並且按照星光的預示將命運一點點的修改成了另一個樣子。”


  “這不可能！”


  赫蘿不可置信的發出驚呼，“除你以外，還有誰能看懂星星？”


  和隻要擁有元素親和力就可以使用的豐饒魔法不同，黑發女子的魔法遠遠沒有那般便利，即使在充滿奇幻色彩的魔法之中，占星術也是最為玄妙的存在，即使在最受以太青睞的魔法師也無法掌握占星的精髓，甚至有人暗暗猜測過，即使是規則也無法完全堪透星光，這些高懸在穹頂之上的光芒很可能已經超越了規則的控製——它們不受此方世界的約束，但又能夠預示著世界的未來。


  “我不知道，但這並非不可能，我們所處的時代已經變得千瘡百孔，需要有人站出來幫大家渡過難關。”


  “說的容易。”


  赫蘿咬牙，“咱們早就嚐試過無數次了，經曆了無數的失敗，最終就連九芒星都因為一係列的打擊造成的理念分歧而分道揚鑣，這個時候還能要誰再站出來？是你還是咱。”


  “都不是，你我這麽柔弱的肩膀怎麽能扛得起這麽重的擔子？這樣的風頭還是要留給男人去出，事實上，他已經主動站出來了，把人類族群從薩沙，也就是第一個大偏差的手中救了回來。”


  [欞星]笑著，伸出芊芊玉指指點蒼茫。


  “你看，今晚的星空格外耀眼呢。”


  赫蘿抬首，望著漫天星雨。


  星光照耀著卡尼迪領。


  今晚的橡樹堡，格外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