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天災再臨
陰影沒有姓名。
至少，在相當久遠的歲月中，都從來沒有透露過自己的名諱。
於是，王族們也忘記了他曾經的身份與地位。
這樣默契大約已經持續了三代人的時間，在雙方的刻意配合下，彼此之間的關係也逐漸從曾經的恩怨情仇淡化成了純粹的王與騎士。
王冠與利劍，權威與力量，庇護與忠誠。
這種簡單但卻牢固的聯係構成了人類諸國現今社會的固有秩序。
莫妮卡搖了搖頭，作為王權的代表，她竟然忘記了陰影的本質。
雖然看上去如同深淵一樣冰冷莫測，但他也是騎士們的一員。
真是失策……
她的腦海中突然浮現起了瑞福克傳遞回來的情報。
相比起容易收買的貴族，阿爾諾.卡尼迪反而更加重視騎士們態度。
也就是說，對方確實如他自己所說的，並沒有推翻加達裏王國的打算。
但是，他的目的遠比推翻國家更讓人感到恐懼，甚至絕望。
他想要扭轉騎士們對於忠誠點認知，想讓騎士們放棄對於貴族的效忠。
毫無疑問，這個行為一旦達成，便將直接破壞王權的根基。
而這才是對方所期望的。
隻有舊有的秩序崩潰之後，他才可以趁機建立起一種全新的秩序。
一個如他描述的，沒有貴族存在的，全新的秩序。
雖然晨曦殿內的溫度已經低到了常人難以忍受的境地，但莫妮卡的額頭還是緩緩留下了一滴冷汗。
一個隻有騎士，但卻沒有貴族存在的社會，無異於一個嶄新的世界。
作為舊世界的支配者，人類諸國的王，她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這是源於根本利益的矛盾。
縱使實力相差的再如何懸殊，也不存在妥協的餘地。
“抱歉，我失言了。”
她呼出了一口白氣，伸出凍的僵硬的手，習慣性的理了理發梢。
這突如其來的寒冷源自一位騎士的不滿，是對自己的懲戒，雖然稍有逾越的嫌疑，但考慮到對方的資曆，多少仍能算是順理成章。
隻要對方願意遵循於既定的秩序之內，就依舊還是忠誠的騎士。
對於這樣的助力，需要的是籠絡。
在必要的時候，也可以適當交心。
“阿爾諾的婚禮大概算得上是最後的通牒，希望貴族們可以交出權利，配合他接下來做出的改革，雖然不知道他到底要做出什麽樣的改變，但貴族們絕不可能接受他的條件，因為，在他要締造的世界中，大概已經沒有貴族們的位置了，掌權者們的傳承方式必然已經發生了徹底的改變，不再由拘泥於血緣與姓氏，而是一種更為.……更為匪夷所思的方法進行篩選。”
陰影波動著，躊躇片刻。
“那是我無法想象的世界，從根本上動搖了人類社會的秩序，這種行為勢必會導致嚴重的後果，我不會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
莫妮卡聞言精神一振，攥緊拳頭，渾然已經忘記了寒冷。
“是的，會導致嚴重的後果，會讓我們生存的世界毀滅，對於貴族而言，他的行為已經算的上是滅世，是與獸人王薩沙無異的天災！所以咱們一定要有所行動，要團結起來！”
想到這裏，莫妮卡又頭疼起來，自己前一段時間還曾接到過秘報，某些致力於推翻自己王位的貴族們忽然又蠢蠢欲動，開始了新一輪的串聯，究其源頭，竟然是因為一條關於女王與保皇派領袖，當代艾倫侯爵弗朗西斯.艾倫的關係出現了間隙的謠言。
不得不說，傳播這條謠言的幕後黑手確實把握住了關鍵的動向——自己與小弗艾之間的確出現了情感上的波折，這就使得經過模糊化處理後的信息看起來確實有那麽幾分真實的意味。
頭疼之後，莫妮卡又多少找到了點能讓自己感到欣慰的消息。
至少，自己麾下的那群蛀蟲們多少還懂得些需要利用頭腦才能思考出來的陰謀詭計。
既然懂得挑撥離間，那便一定也能明白在生存的壓迫下，所有的利益紛爭都要暫時擱置的道理。
畢竟，如果渡不過接下來的關卡，以後多半也沒有什麽爭執的必要了。
她勾了下嘴角，露出一個自嘲的微笑。
沒想到，曆任加達裏王所期盼的，統一貴族勢力的願望，竟然會以這種形式在自己手中實現。
隻是不知道，這樣的統一，究竟能發揮出多少戰力。
“團結？”
但就在莫妮卡自我疑問時候，她的耳邊卻突兀的響起了自己一直回避的那個問題。
“你所說的團結，是否包括艾倫侯爵在內？”
“當然.……”
莫妮卡閉上眼睛，幾個呼吸後，又再次睜開。
“既然要討伐天災，就沒有誰可以逃避事外，騎士們要貫徹誓言，貴族們也要為家族與爵位而戰！作為王國中最為顯著的侯爵，同時也是騎士中的一份子，弗朗西斯.艾倫都沒有逃脫職責的理由！他已經成年了，要像一個男人一樣奔赴戰場，保衛我們的國家，保衛我們賴以生存的世界！”
她又呼出一口白氣，和冰雪一樣白皙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不自然的潮紅。
“不但是加達裏王國的貴族，我們同樣也要集合起其他國家的力量，蓋倫特王國，斐德克商業聯盟，還有那些大大小小的公國，甚至連艾瑪帝國也包含在內！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就在眼前，我們要集合起每一分可以作戰的力量！隻要是頭腦正常的貴族就一定不會拒絕這個提案，這個世界上或許存在不愛惜姓名的貴族，但絕對沒有不愛惜爵位的貴族！”
是的，無論多麽高尚仁慈的貴族，都不會背棄自己的家族與爵位。
沒有……
莫妮卡咬著牙，再一次篤定的點一點頭。
一個，都沒有！
“我們都時間不多，在婚禮之前要盡可能的串聯起更多的勢力，要讓更多的貴族明白，我們現在所處的困境究竟有多麽糟糕。”
心中的煩躁顯現出來之後，莫妮卡才真的感覺不到周圍的寒冷了。
她隻覺得心裏有一團火，越發旺盛。
“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準確的說，還有三天時間。”
陰影回答道。
“根據瑞福克傳回的信息，卡尼迪男爵將在三天後舉辦婚禮……不過婚禮的地點，有些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