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隻是想吃果子而已
梅丘睜大眼睛，看著[欞星]的臉。
一種異樣的情愫在他的心中湧動。
不同於對於赫蘿的的情愛，而是更加純粹平淡卻又無法忽視的情感。
這是唯有在夢中方才臆想過的悸動。
是來自於母親的渴望與感動。
“我以你為榮。”
隻是一句簡單的肯定，卻在他的心中翻湧出滔天巨浪。
洶湧的浪花洗淨了曾經的自卑與屈辱。
將那個一直徘徊在心底的，沒用的衰小孩的影響拍了個粉碎。
母親？
是的，母親！
兩個世界，幾度生死。
他不再是那個沒人疼愛的孤兒。
在這個平凡的日子裏，他找到了自己生命中最為重要的兩個女人！
“好了.……”
梅丘躊躇著，伸出手，輕輕拍了拍[欞星]的肩膀，吸血鬼的體溫帶著陣陣寒意，但他的心底卻如春天般溫暖。
“今天可是我結婚的日子，你這麽哭算是怎麽回事，你應該笑，應該與我和赫蘿一起分享我們的喜悅。”
“.……”
[欞星]搖了搖頭，輕撫著眼角的淚痕，雪一樣白皙的肌膚在月光的照射下泛著盈盈波光，分不出哪一片是月色流淌，哪一片是漣漣淚光。
“我還有事，先告辭了，祝你和[豐饒]幸福美滿，早日誕下子嗣。”
她轉身，但隨機就被一個強有力的大手拉住，疑惑的回過頭，卻看見了一張忐忑的臉。
“再等等……”
簡單的評估了一下剛剛離開房間時賢狼的狀況，梅丘估計還能擠出一點時間。
雖然在婚禮當夜拋下新娘子的行為隱約讓他飄出了些許渣男的味道，但簡單的糾結之後，他還是果斷阻止了[欞星]的離開。
“好不容易來一次，要不要嚐嚐我種下的果子？”
他突然打了個響指，隔空攝過一塊還算完整的西瓜，自顧自的咬了一口，滿嘴汁液縱橫。
“這東西叫西瓜，可甜可脆了！要不要再來一塊，我看你剛剛挺愛吃的！”
“.……”
“嗯……不喜歡嗎？讓我看看還有什麽，可惡，[橡樹]那家夥把荔枝都毀掉了……對了！”
他猛然啃了幾口西瓜，隨手把瓜皮一扔，抓著[欞星]的手二話不說就像樹林深處走去，穿越一片片的林木，經過一層層的藤蔓，終於在伊甸園的中心找到了一株一人高的灌木。
“諾，你最愛吃的！”
梅丘笑著，走上前去，從灌木上摘下了兩顆橙黃色果實，扔給[欞星]一顆，自己剝開一顆，可還沒來得及將果肉塞進嘴裏，就被一根突然伸出的枝丫搶走了手上的果實。
“喂！”
麵對突如其來的變故，梅丘很是憤慨。
“你這家夥怎麽這麽小氣，隻是吃你一顆果子而已！”
然而橙子樹卻不理他，隻是張牙舞抓的比劃著，堅決杜絕梅丘與自己的任何接觸，絕對不給對方以任何偷吃自己果實的機會。
“你這家夥，惹橙子生氣了哦。”
[欞星]剝開橙皮，取下一瓣果肉放進嘴裏，咀嚼片刻，便眯起了眼睛。
或許是熟悉的味道衝淡了憂慮，又或者是濃鬱的甜蜜驅走了煩惱，她不再憂傷，也終於暫時放下了肩上的擔子。
“你可是答應過要給橙子澆上一年水的，可是現在才剛過半年就自顧自的跑到暗影之域了，不講信用的人是不能品嚐橙子的果實的。”
[欞星]說著，先前走了兩步，踱到灌木旁，撫摸著橙子的枝丫。
“否則，橙子不就白傷心了？”
“傷心.……”
梅丘翻了個白眼。
“我去暗影之域是為了構建工業文明！我在離開之前可是專門跟這家夥解釋過了，還征得了它的同意！可誰知道這家夥竟然這麽小氣，竟然記起仇來。”
“工業文明.……”
聽到這個詞語，[欞星]剝橙皮的的手為之一緩。
片刻的猶豫引起了最後的一點遐想。
“你為什麽一定要執著於建立工業文明？”
“為什麽？”
梅丘相當詫異。
“不不不，在我看來並沒有為什麽，我之所以要建立工業文明，就是因為隻有這個辦法才能解決，咱們現在麵臨的問題其實就是生產力與生產關係之間的矛盾，借助工業化擴大生產力是唯一可以從根本上解決矛盾的辦法。”
他伸著手，好不容易突破橙子樹的嚴防死守，又摘下了一顆果子，一歪頭，有些納悶道。
“難道你不是這麽想的嗎？”
“.……或許吧。”
這一次，回答他的不再是沉默。
“或許，咱們還可以有別的選擇，你不覺將改變世界的期望寄托在機械與人力之上有些武斷嗎？你也是魔法師，應該知道能改變這片天地的，唯有淩駕於天地之上的力量。”
“你是指，蓋亞？”
“不，不是蓋亞，是規則！”
[欞星]相當生氣。
“蓋亞隻不過是從規則中分裂而來的意識體而已，具有了自己的思想，已經不屬於規則！”
“我還是不覺得它們兩個存在什麽區別。”
麵對老祖宗的怒吼，梅丘淡定的攤了攤手。
“說實話，我多少能猜到[橡樹]來找我的理由，多半是為了給[戰爭]複仇，我確實殺死了薩沙，並且奪取了代行者的權能，但這並不代表我就會全心全意的遵從它的想法。”
他說著，舉起手中的橙子，另一隻手輕巧點了幾下，橙皮便如花瓣一般散開。
“你看，隻要動動手，我就可以吃到喜歡的橙子，唯一可以阻止我吃到橙子的辦法，是橙子的保護者不讓我吃，那麽猜猜看，究竟誰才是橙子的保護者呢？究竟是我本人，或者是我的手？”
他又側了側頭，指著一旁已經消停了不少的橙子樹。
“還是說，一顆由發達根係，堅固樹幹，無數枝丫與果實組合到一起的，名為橙子的灌木？”
他哈哈一笑，拍了拍明顯不解其意的橙子樹，笑道。
“在我看來，規則就是橙子，蓋亞就是這隻手，生靈就是橙子，將他們聚集在一起的文明就是樹。我可以給樹澆水，果實也可以脫離樹的禁錮與我合為一體，但是在必要的時候，樹必須有阻止我接近果實的辦法，因為不管我有多麽正直，不管我和樹的關係有多麽親密，隻要條件滿足，我依然會毫不猶豫的丟下樹甚至欺騙樹，我和樹從來都不是一體的，自始至終，我都隻是想吃它的果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