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蕭千夜之死
重傷倒地的蕭千夜眼睜睜看著秦思芄把楚卿芫帶走了,為他人做嫁衣的羞憤,對楚卿芫的擔憂,再加上傷勢不輕,一時氣怒攻心,竟然昏死過去。
悠悠醒來的時候,蕭千夜聽到了不遠處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且越來越近,不由得心頭一喜。
這腳步聲,很熟悉,蕭千夜欣喜地想張口呼喊,奈何失血過多,她全身無力,費力喊出來的聲音,自己都幾乎聽不到了。
待那雙熟悉的青灰色靴子出現在自己眼前,蕭千夜抬眼看向來人。
“果然是你啊……”心頭一鬆,蕭千夜虛弱至極地吐出兩個字:“……救我……”
青灰色的靴子慢慢靠近,來人沒有衝過來扶起她,看到她身下洇著一大灘血,忽然就頓住了腳步。
蕭千夜見他慢慢拔出佩劍,然後用了一招落花飛月直直刺入她的心口!
落花飛月,是秦思芄獨創的招式。
不恨苦地的弟子一年一度的比試較量,今年秦思芄就是以這招自創的劍招驚豔四座。
蕭千夜還記得當時就連清濯真人也是麵露詫異,她的阿爹更是對秦思芄讚譽有加,還賞了秦思芄不少好東西,其中就包括她一直想要卻沒有得到的那把很有來頭的匕首。
本來,她是打算這次比試勝了以後,就向阿爹討來送給清濯真人做新年禮物的。所以今年,她非常用功地去練,可結果還是輸了。
她又羞又惱,不願意多待一刻,不想看到秦思芄那得意囂張的樣子,當場就甩了佩劍,哭著跑了。
落花飛月,是由上而下的招式,中劍之處的傷口四周猶如綻放的花瓣,最後劍所擊之處,是在傷口正中,傷口整體看起來像是一朵綻放正盛的卻無比血腥猙獰的花!
蕭千夜能感受到那冰冷的劍刺入自己溫熱的皮肉裏,她痛得渾身痙攣,抬手握住劍身,她滿眼都是淚:“……為……什麽……”
為什麽是你!
為什麽!
……
那人沒有說話,冷酷地抽回劍,不顧她幾乎被劍刃削斷的手指。
蕭千夜躺在地上,身和諧下的鮮血流淌成一大片,她就這樣安靜地躺在血泊之中,眼睛瞪得大大的,淚水順著眼角滑落,慢慢地滴入血泊之中,再也找尋不見。
那人看著蕭千夜斷了氣,沒有絲毫的停留,轉身離開了。
茭草裏很安靜,陣中的魂魄已經不見,隻剩下殘破的結界,還有一具沒有呼吸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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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思芄很順利就把楚卿芫帶出了不恨苦地。
這裏是一處不大的院落裏,楚卿芫躺在床榻上靜待著力量一點點恢複。先是手指,繼而是胳膊,再然後他半坐起身,揉了揉酸麻的雙腿。
還不待他看清四周,房門一開,秦思芄走了進來。
“師父,可還有哪裏不舒服?”她走到床邊,見楚卿芫正在揉腿,伸手過去輕輕捶著,力道不輕不重,“這是宋道人配的藥,解起來慢一些。方才弟子急著趕路,不知道可有傷著你……”
“你殺了她?”楚卿芫截斷她的話,直接問道。
知道他問的是蕭千夜,秦思芄臉上的笑僵住,她停下手看著楚卿芫:“師父,你覺得呢,我殺了她沒有?”
楚卿芫不作聲,垂睫不去看她。良久,他問道:“白骨丹……是不是和你有關?”
“是,是我親手化盡你的靈脈。”慢慢站起身,秦思芄很是幹脆地答道。
本想說自己是關心則亂被他人所利用,可瞧見楚卿芫眸中那一閃而逝的失望,秦思芄的心一痛,就把滾到舌尖的話全都咽了回去。
聞言,楚卿芫隻是歎了一口氣,沒有再說話。
深夜寂寥,屋內燈燭明亮,兩人一坐一戰,猶如石雕。
“哈哈哈……”秦思芄卻忽然低低笑起來,“是不是覺得我自始至終都不配做你的徒弟?我給你用了白骨丹,讓你百口莫辯。如今你又被我劫出冰火獄潭,所有人都會認為是你清濯真人畏罪潛逃,原先所做的一切,都隻不過是為了博取大家同情演的一場苦肉計而已!”
楚卿芫仍舊是沒有說話,就連神情都沒有絲毫的波動,似乎秦思芄所說所講,都與他無關。而秦思芄最不喜歡的恰恰就是這點,不管她如何做,於他而言,都不受任何波動影響,就像她隻是一個素不相識的人。
不,她連陌生人都不如的。
普天之下受過清濯真人恩惠的陌生人何其之多,偏偏就多了她秦思芄一人!
“所有人都會覺得被你愚弄,不管是信你的還是不信你的。”秦思芄的眸中浮現幾抹趣味,她陰沉地笑著,“楚卿芫,你應該明白,這一次之後,你再也不是什麽人人稱頌的清濯真人,而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曾經滿口的仁義道德,豐功偉績,如今再看,都是一道道明晃晃的嘲諷。”
楚卿芫終於是緩緩抬起頭,他看著她,眸色平靜:“……所以呢?”
“所以,師父,如今隻有我不嫌棄你,隻有我不會丟下你,隻有我不管你是何種身份,”秦思芄再次在他麵前緩緩矮下身子,仰起臉看他,她的眼中現出狂熱,“我都會一直在你的身邊。”
楚卿芫恍若未查,語氣淡漠:“不需要。”
意料之中的答案,秦思芄無所謂地挑了挑眉:“你如今一點靈力也沒有,靈脈尚為完全恢複,沒有人保護,你連最末等的弟子你都打不過!”
“我說了,”楚卿芫看著她,眉眼冷峻,“不需要。”
心頭惱火非常,秦思芄瞧著他,忽輕笑出聲:“好啊,那我們試一試啊。”
伸手去扯楚卿芫的衣襟,忽地又頓住了手,秦思芄站直身子,好整以暇地瞧了楚卿芫一會,眉眼彎彎,“師父,我差點就上了你的當了。我好不容易把你帶出來,可不希望這麽快就被人發現。”
楚卿芫已經恢複了力氣,他下了床榻,走到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飯食不缺吧。”
“師父想吃什麽都可以,”眼睛一亮,秦思芄笑著走過來,“弟子現在就去張羅。”
隻要他對她不那麽疏離,隻要他不提離開,秦思芄發現自己的心情就會大好。自己就這般心甘情願把自己的喜怒哀樂全都係在他的身上,秦思芄知道自己早就無藥可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