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你是死了很多年的秦姑娘!
秦寐語到現在都還是很納悶。
這個薛庭竹是不是吃錯藥了,兄弟情不是挺好的嗎,一起擼袖子劃拳,一起喝酒做壞事,一個放和諧風,一個行動,這分工多明確啊,非要搗鼓成情情愛愛,真是讓人頭疼!
“那個,薛庭竹,咱倆自小一起長大,你是知道我這個人的……”秦寐語認真地說道,“你,如今還是我的恩人。”
在我最無助的時候,你始終都站在我這邊,我領你的情,為你刀山火海,我都無話可說,但你我僅此而已。人隻有一顆心,她已經給出去了,現在的她是一具沒有心的軀殼。
靜默了許久,薛庭竹拂了拂衣袖,撣去落在其上的殘紅:“我見過你穿茜色,很好看。”
但並不是為他而穿。
秦寐語心頭一動,並未多言。
她記得自己沒有穿過茜色,但她不想再說。
眼前這個薛庭竹,她忽生陌生之感。
他眼中的炙熱那麽明顯,她記憶中的薛庭竹不是這個樣子的。這讓她懷疑他對自己暗示的心悅,或許隻是享受征服的愉悅。
是自己的記憶出了錯,還是眼前這個人她從來沒有看清楚過。
秦寐語本來是想和薛庭竹說一說蕭千夜的事,如今也有些意興闌珊。
兩人對坐了一會,薛庭竹就被弟子請走了,秦寐語一個人又坐了一會,才回去。
吹了山風,秦寐語回去之後,就被琴書用又哭又跪逼著灌了一大碗薑茶。
夜間秦寐語照舊陷入夢境。
夢裏,她背著一個小男孩,走在荒野之上。
夢裏,她為了救他,雙目不能視物,雙腿也斷了。
夢裏,她睡在一個山洞裏,四周的石壁上畫滿了符咒。
夢裏,她被一塊大石頭砸得鮮血滿麵。
……
直到自己斷氣之後漂浮在水麵,秦寐語才一下子驚醒,掙脫夢魘的她滿身都是冷涔涔的汗,浸濕的衣衫貼在身上,像是真的剛從水中撈上來的一縷幽魂。
“你做噩夢了?”
忽然身邊傳來一道細細小小的聲音,嚇得秦寐語差點把剛冒出頭的小紙人一巴掌給拍爛了。
“你怎麽在這裏?”秦寐語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穩了穩心神問道,“蕭千夜,你大晚上不睡覺,突然跑出來做什麽。”
夜間陰氣足,魂魄比白天更容易凝聚成形,想來蕭千夜是趁著深夜,自己從劍鞘裏出來,附身在小紙人身上。
“秦思芄,我有事要求你。”蕭千夜附身的小紙人別扭地扭著身子走過來。
求?
眼睛都是話,真是……
很痛快啊!
於是,秦寐語心情很好地問道:“就憑你我的交情,怎麽著也說不到一個求字。”
她們都是直接上手,蕭千夜的修為及不上她,她從不一招將人打敗,而是像貓戲老鼠一般,耍弄夠了才給她一個了斷。所以,兩人的梁子越結越大,整個不恨苦地都快放不下的那種。
要是對方剛剛走過的路,後來的另一個恨不得鏟掉一層地皮才願意走,要麽就寧願繞道二十裏。
那時候整天都為這些煩憂,恨不得和對方勢不兩立,有我沒她。如今想想,還真的是小孩子心性。
這邊的紙人蕭千夜歪著腦袋,還沒搞明白秦寐語說的是什麽意思,她眨巴眨巴眼睛說道:“我想讓你帶我去見我阿爹,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他。”
聽她又要找爹,秦寐語不解地問道:“蕭胖……蕭掌門不是已經死了嗎?”
“我阿爹死了?薛庭竹把我阿爹也給殺了!”紙人蕭千夜聞言大驚,哭著喊道,“一定是他!他殺了我,還殺了我阿爹,難怪如今是他做了掌門,我要找他報仇!”
因為蕭千夜討厭她的緣故,連帶著和她要好的薛庭竹,這個蕭千夜也是逮著機會就給添堵。蕭千夜這些話,秦寐語聽著,很自然地以為她又是在無理取鬧。
幸好她的聲音不大,秦寐語也懶得去捂她的嘴。
奈何這個紙人蕭千夜哭起來沒完沒了,秦寐語不得不提醒道:“你的眼睛哭久了,可就沒有了啊,我懶得再浪費血給你點上眼睛。”
“清濯真人呢?他還在不在?他修為那麽高,肯定沒事對不對?”紙人蕭千夜哭聲淒慘,“你那天把他帶走,為什麽不保護好他!”
“他……”秦寐語被蕭千夜嚎得頭疼,“那個,你先別嚎了,清濯真人他沒事。”
紙人沒有眼淚,蕭千夜仍舊抬手抹了抹眼睛,到底是把秦寐語的話聽進去了,止住了哭聲,抽抽噎噎地瞧著她:“秦思芄,我知道你喜歡清濯真人,就算不為了我和我阿爹,你為了清濯真人,你,你也不要饒過薛庭竹那個大壞蛋!”
這和薛庭竹有什麽關係?秦思芄又是誰啊!
秦寐語蹙眉,不解地看著她。
按道理說,蕭千夜的魂魄雖然淡了一些,話都亂七八糟,還全都是她理不清的。
難道是因為這個花孔雀活著太囂張,這死了也成了鬼難纏?
“秦思芄……”見她發怔,紙人蕭千夜以為她是不願意,忙出聲喊她,“我……”
“我不叫什麽秦思芄。”秦寐語把小紙人捏起來,晃了晃,沒好氣地說道,“蕭千夜,你是不是糊塗了,還是我打你打得不夠狠,你連我的名字都能叫錯。”
“你,你不是秦思芄,那你是誰?”紙人蕭千夜說著說著,忽瞪大眼,“你不會是那個死了很多年的秦姑娘吧。”
死了很多年……的秦姑娘?
這又是誰!
她不在的這段時間,那位高嶺之花到底招惹了多少人!
“你真的是那個秦姑娘?”似是不敢置信,紙人蕭千夜踱著小腿往秦寐語身邊湊了湊,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會,隨即放棄,“你倆長得一摸一樣,我是分不出你們。不過,你的眼睛和她的不一樣。”
秦寐語見她說得煞有介事,也認真聽了起來。
“秦思芄那個壞女人看她一眼,她就凶得像要把人吃了,你不一樣,眼裏平靜了很多,雖然很欠打,可到底還是能忍。不像秦思芄,我一見到她,就氣不打一處來。”紙人蕭千夜提起自己和秦思芄之間的仇怨,那叫一個氣不打一處來,“秦姑娘,你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