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報仇
每每她過來，見到楚卿芫都是端坐在這邊打坐，當時隻以為他是孤傲高冷的性子，不屑於見到她，如今方知，他用殘存的靈力需要很久才能將薛庭竹施加在他身上的傷痛慢慢化解。
心，很疼……
“清濯真人，識時務者為俊傑，蕭風衾和宋道人如今都已經開不了口，我留下你，自然是有用處的。”對此一無所查的薛庭竹緩緩說著，語氣淩然，“當年和鬼界一戰，蕭風衾把一些記錄禁術的書籍帶回，就藏在不恨苦地。蕭風衾最會拿捏人心，你和宋道人對他死心塌地，簡直是比狗還要忠心。你們三人之中，又以你的修為最高，蕭風衾肯定會把這些書籍交給你。交出來吧，你少受點苦，我也可以交差……”
匆忙之間，秦寐語未將楚卿芫的記憶看得那般仔細，這段記憶似乎因為楚卿芫的強大意識，含糊到如今秦寐語占據肉身，仍舊隻得隻言片語。
“鬼王派你來不恨苦地，就是為了找尋這些書籍？”秦寐語冷哼，“如你這般深的城府，隻是做一個毫無新意的叛變者，鬼王真是大材小用了。”
話語間的譏諷，薛庭竹不以為意，他反倒對楚卿芫突然間變得尖銳來了興致：“非也。鬼王助我奪得原本屬於我的一切，我感激還來不及呢，如今隻不過是為鬼王效綿薄之力，何有不滿之意。”
原本屬於他的一切？
“那我們反過來說一說……”這段在楚卿芫的記憶裏沒有任何痕跡，想來兩人也是第一次說起此事。於是秦寐語不動聲色繼續說道，“你尚在稚齡就生長在不恨苦地，是這裏的山山水水將你養成如今這副人模狗樣。掌門待你不薄，宋道人這個人懶散一些，但他已經決定將畢生所學全都教給你，待你學成，子空樓也是交予你。你，對不恨苦地到底有何不滿？”
“清濯真人這是動怒了？”對於方才麵前之人脫口而出的人模狗樣，薛庭竹挑眉嗤笑道，“子空樓？區區一個子空樓，我想要，唾手可得。至於蕭風衾，他不是待我不薄，他隻是待我如同其它弟子一般無二，我為何要對他感恩戴德。”
“人的所求所貪太多的話，就會失去得更多。”秦寐語的心底升起無盡的悲傷，“你無父無母，得到不恨苦地的庇護，安安穩穩地長大，你還想如何？”
“是啊，如若我真是孤兒，我也許會滿足。”薛庭竹仰頭輕歎，“可惜的是我父母健在。”
秦寐語從未聽薛庭竹說起這件事過，聞言愣住：“父母健在？”
“我的母親年少無知被一男子哄騙，沒有等來婚書，卻在妙齡之年有了我，她一弱質女子受盡白眼獨自一人生養了我。”薛庭竹緩緩說道，“待我周歲的時候，她的身子才好些，帶上盤纏，抱著我前去尋找那個負心的男子。卻不想，那男子卻已經另娶新婦，且育有一女，我母親得到消息的時候，那個男子正為自己剛滿月的女兒大宴賓客。”
秦寐語隱約猜到了一些，沒有出聲，聽著薛庭竹繼續說下去。
“母親不死心，在山腳下住了大半年，就想能有機會再見到那個男人，問一問清楚。”薛庭竹苦笑，“可惜的是那人身份顯赫，下山幾次不是前呼後擁就是結伴而行，母親根本無法接近那人。等到盤纏花光的時候，母親還是不願走，被店家趕出去的時候，外麵還在下著大雪，隻一夜的功夫，母子倆都生了病。再無銀錢醫治，母親心生死意，卻被一人所救。”
“是鬼王。”秦寐語說。
“是。”薛庭竹說道，“鬼王救了我們母子，得知我們母子的遭遇，決定助我們複仇。”
“鬼王這般菩薩心腸，真是難得。”秦寐語冷嘲。
“不恨苦地是鬼王頭號的敵人，讓仇人不痛快的事情，鬼王自然喜聞樂見。”薛庭竹說道，“母親做了鬼王的侍妾，算是人質，而我就在刻意的安排之下，做了宋道人的弟子。”
算是明白始末，盡管因此事心緒大震，秦寐語還是盡量保持冷靜：“誰對不起你，你就找誰，何必牽連無辜。”
看著麵前清濯真人，薛庭竹微微一愣，隨即笑道：“難得聽到清濯真人說這麽多的話。我這般做，說到底，可都是因為清濯真人你啊。”
“此話何解？”
“蕭風衾在數年前和鬼界的一戰之中受了傷，這輩子修為再難有精進，而清濯真人你不一樣，你天分極高，年少有為，比我大不了多少，卻已經躋身大能。”薛庭竹說道，“真真是讓人豔羨不已啊。不先對你下手，我如何拿得下不恨苦地。”
“從六年前的那個殺了所有村民留有陰氣的陣法開始，你就已經開始動手了。”秦寐語想明白了，心頭發寒。
“是，”薛庭竹笑意盈盈，“不，應該說更早才對，對付清濯真人，我是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不然如何鬥得過心思縝密，聰明絕頂的你啊。”
“那其他人呢？你何必趕盡殺絕？”
“我殺蕭千夜是因為她奪了原本該屬於我的。”薛庭竹說道，“她的母親死得早，也算是死有餘辜。不然，我定會讓她嚐一嚐何為人間苦楚。”
“辜負你母子之人是蕭風衾，你找他報仇就好了。”秦寐語說道，“與她們母女有何關係。再者說，這都是你一麵之詞，據我所了解的蕭風衾可不是如你所說的那般。”
薛庭竹冷笑：“我就是在找蕭風衾一人報仇啊，我毀了他最在意的一切，不正是報複他嗎？”
“秦寐語知道你的真實麵目嗎？”秦寐語問道，“她若知曉，定不會與你成親。”
薛庭竹走了過來，直直地盯著楚卿芫的眼睛，忽一笑：“清濯真人，忘記告訴你了，你的徒弟真的很好。”
在他的眼眸之中看到了危險，秦寐語不動聲色地問道：“你待如何？”
“搶了清濯真人的心愛之人，我定會好好珍惜。”薛庭竹說道，“寐語很好，我會和她成親生子，白頭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