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葉姨娘出事
兩人之間氣氛冰冷，下一刻就要崩裂。
平兒察覺到氣氛不對勁兒，急忙走上前，擋在兩人中間。“裴少爺……”她想勸阻，此刻兩人的情緒都很不對勁兒。
她從未見過態度如此冰冷的小姐，也沒有見過不折不撓的裴遠。
“裴少爺，盜賊一事真的和小姐無關，他們都自己認罪了！”
“平兒。”薑靜姝冷冷的道：“你退下。”
“小姐……”平兒還想說些什麽，但在薑靜姝清冷的眸子下，她隻能悻悻退去。
薑靜姝抬起臉，冷眼看著裴遠，嘴角勾起笑容，“你願怎麽想，就怎麽想吧。從始至終你都沒有相信過我，再多解釋也是多費口舌……你心疼四妹妹，那就去向父親求情啊。”她的神色愈來愈冷，這時的她仿佛變成了前世的薑靜姝。
被所愛的人背叛，渾身千瘡百孔。
特別是麵前的男子傷的她最深，她愛了一輩子，但諷刺的是他從未信過她。
“林青青現在被關在黑屋裏，那個地方陰冷潮濕，還有老鼠蟑螂出沒，她肯定嚇壞了吧……你為她求情，英雄救美，豈不是一樁美事？”
“薑靜姝……”
裴遠握緊拳頭，起初是心頭惱怒。
但看到薑靜姝那悲涼的神色，頓時說不出話來，她在說著世間最為殘忍的話語，這些話同時在生生撕開她陳舊傷口。
她在怨恨，在隱忍著痛苦……
為什麽？
裴遠想不明白，她為何會擺出一副受傷的姿態。
“我還有事要忙，就不陪裴公子寒暄了。”薑靜姝轉身，就要離去。
“薑靜姝，你可是在怨我？”裴遠突然開口。
薑靜姝要走的腳步停下，背對著他，臉上不知是何種表情。
“我為四小姐出頭，所以你才會怨我……”
聽到這句話，薑靜姝不由得冷笑出聲，如果她還是那個懵懵不懂的少女，怕是會嫉妒，會埋怨，心愛的人一舉一動都會牽扯到她的心。但現在，一切都跟以前不同了。
“姝兒，不要像孩子一樣鬧脾氣了。我和四小姐不過是幾麵之緣，一點都不熟悉，我唯一在乎的人是你啊……你可知有些話我藏掖在心裏多久……”
“裴公子。”薑靜姝生冷的打斷他的話。
“如果我不是薑家的人，不是薑府的唯一血脈，你還會如此在意我嗎？”
她知道裴遠靠近自己隻為薑太公的權勢，還有薑家的銀子，隻要迎娶到她，這一切都會成為他的腳踏石。
前世血淋漓的事實，就表明了這個圖謀。
她對裴遠來說，不過是值得利用的棋子而已，等到沒有用處了，就直接丟棄掉。
“如果我隻是個平凡女子，與你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你還會像現在一樣對待我嗎？”
薑靜姝從始至終沒有回頭，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清冷。
裴遠啞口，眼中閃過複雜神色。薑靜姝的一句話，戳中他心思，這種赤果暴露的感覺讓他無所適從，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姝兒我……”
薑靜姝抬步遠去。
就算不用聽裴遠的回答，她也知道。
平兒急忙跟在薑靜姝身後，“小姐，小姐……等等奴婢啊。”
薑靜姝回到紫金院，一言不發，神色凝重。她精細的把七心白棠種在藥園裏，花朵嬌嫩，在一群綠葉中更顯得嬌弱不堪。
正是這樣的一朵白花，有著將人致死的毒性。
“小姐……”平兒想安慰薑靜姝，在一旁開口，“小姐，裴公子絕不是向著四小姐，裴公子和您青梅竹馬長大，又怎麽會向著外人呢。”
“誰知道呢。”
薑靜姝輕描淡寫，“我與他青梅竹馬，看了他十年，都沒看出他心裏在想些什麽。林青青樣貌柔美，又是溫聲細語，所以才會讓他喜歡的吧。”
世人都說林府四小姐溫柔賢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甚至是醫術了得。這樣的女子怎麽不讓人喜歡，所以裴遠才會如此護著她，把她放到心尖上。
“小姐……”
薑靜姝打斷平兒的話，“我沒有和他定下婚約，而且心中根本沒有他，想這麽多做什麽。”她看著平兒，神色認真，“現在我隻想好好護住紫金院，不讓娘受到一點傷害……也不想讓你們任何一個離開我。”
“小姐，平兒絕對不會離開小姐的！隻要小姐還需要平兒，平兒一定會在小姐身邊！”
平兒如同發誓般開口道出。
薑靜姝不禁一笑，眉頭舒展開來。
是啊，她隻要護住身邊的人就夠了，其他人是愛是恨，與她何幹。
*
“小姐！小姐！”半夏快步走過來，開口喊道。
“何事？”薑靜姝直起身子，拍了拍手上的塵土。
“黑屋那邊傳過來消息，說葉姨娘突然肚子疼，臉色蒼白，昏厥了過去……裙子底滿是血，血淋漓的一片。”
薑靜姝聽聞，眼中閃過驚色，葉姨娘出事了？
“現在把人抬了出來，送回了溫馬院，還找了幾個大夫診治，老爺急躁的不行。”
“是嗎。”
薑靜姝淡淡的道，林望舒擔心他的孩子，上次盜賊的事情過了幾日，怒火也消去了，此時葉姨娘出事，他肯定是百般悔恨。
“怎麽出事的？”
“這個當時屋子裏太黑，誰都沒看到，隻是見到葉姨娘痛呼一聲倒在地上，就變成這種情況了。”半夏答道。
薑靜姝沉靜冰冷的眼中閃過一絲諷刺，“終究忍不住了嗎……那是她自己撞的。”
“自己撞的？”半夏不解，天底下有哪個人敢懷著孕撞肚子，這不是在自尋死路嗎！
“她是在賭。”薑靜姝冷冷道，“用她的孩子作為賭注，隻有這樣才能從黑屋裏放出來，才能想辦法去救林青青……”
現在的葉姨娘，也隻有這個方法了。
“小姐，那我們該怎麽做？”
“什麽都不用管。”
她還沒絕情到這個地步，她倒要看看葉姨娘會做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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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馬院。
一陣陣痛呼聲傳來，葉姨娘慘叫著，臉色煞白，一點血色都沒有，“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林望舒聽著葉姨娘的痛呼聲，急躁的走來走去。
“大夫呢，怎麽還沒來！”
“馬上就來了。”家仆戰戰兢兢，不敢惹惱林望舒。
葉姨娘捂著肚子，裙子沾染血液，看起來觸目驚心，“老爺，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不會出事吧？您可要救救我們的孩子啊……”
“婉兒，你不用擔心，孩子不會有事的。”
“千錯萬錯都是妾身的錯……”葉姨娘淚水滑落，憔悴的臉顯得更加柔弱，“但孩子沒有錯，一定要救救孩子啊！”
“婉兒。”林望舒坐到床榻上，握住葉姨娘的手。
“是我錯了……你還懷有身孕，我不該把你關到那種不堪的地方。”林望舒眉目間悔恨，有些懊惱自己當時為何會那麽做。
“大夫呢！還沒有來嗎！”
“來了來了。”
幾位大夫氣喘籲籲的跑過來，急忙上前就診。
屋子裏淩亂，閑雜人等被請出去，林望舒也被趕出去，到院子裏等。
葉姨娘躺在床上，眼中閃過陰冷神色。
這下她從黑屋裏放了出來，老爺也會對她抱著愧疚心思，不管這孩子是否能保住，她也會回到以前地位。隻要林望舒的心中還有她，就不怕翻不了盤。
孩子，是娘對不住你……
葉姨娘撫摸著小腹，一股痛意傳來，她渾身蜷縮，額頭沁出冷汗。
“好疼！好疼……”
*
“這是怎麽回事，葉姨娘見血了？”這件事傳到各個院子裏，老夫人震驚的起身，“我的孫兒……”
“葉姨娘那邊已經讓大夫去看了，是否能保住孩子，就得看天命了。”一旁嬤嬤靜靜的道。
“這些日子發生了許多事，咱們林府是撞了哪路神仙，搞得如此雞犬不寧？”老夫人閉上眼，覺得心涼。
“唉，讓人去請青雲山上的靜安師太來府裏做做法事，看看是不是有晦氣沒驅除。”
“是。”嬤嬤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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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許久，房門被推開。
大夫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道：“林老爺，姨娘肚子裏的孩子算是保住了，不過身子虛弱，寒氣入體，日後要好好調養，絕不可再動胎氣。要是再有下次，恐怕孩子就……”他沒有繼續說下去，搖了搖頭。
林望舒大喜，沒有什麽比孩子安康更為重要的事。
“這是養身安胎的湯藥，定要按時讓姨娘服用下。”
“多謝大夫！”
林望舒大步走進房間裏，葉姨娘虛弱的模樣，勉強睜開眼，“老爺……”
“婉兒，孩子保住了！”林望舒走過去，緊緊地抓住葉姨娘的手，“我們的孩子沒事了，你一定要安心調養身子，絕不能再動胎氣！”
葉姨娘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都是老天保佑……老爺，我們的孩子有上蒼福澤。”
“是啊。”
林望舒心裏慷慨，之前的怒意全部消散，此刻眼中隻有葉姨娘。她如此虛弱心地善良，又怎麽可能與葉廣那個賊人糾纏在一起呢。
林望舒轉身，“小蓮，送各位大夫出門，之後去藥房抓藥，精細煎藥讓姨娘服下。如果姨娘再出任何事情，拿你是問！”
“是。”小蓮低頭應答。
“婉兒，你好好休息。”
林望舒囑咐完後，才離開房間。
剛走出房門，他的臉色帶著戾氣，“守著黑屋的下人是哪個？”
“是……是小的。”一個瘦弱男子走出來，瑟瑟發抖，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打五十大板，扔出府！”林望舒冷聲道。
“老爺……求求您，饒過小的這一次吧……”男子重重磕頭，額頭上滲出血。他也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打他五十大板，等同於要他的命啊！
“小的還有七十老母，求求您，放過小的這一次。”
“老爺……”
“還不快拉下去！”林望舒麵色冰冷，一點憐憫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