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嚇得早產
孩童呱呱墜地，哇哇大哭，哭聲穿透屋子向外頭傳去。
屋子外的人探頭探腦，聽到嬰孩的啼哭聲，才鬆了口氣，看樣子是母子平安。
林青青提緊了心，往屋子裏望去，不知葉姨娘生出的是男是女，若是個女嬰……她暗暗握緊拳頭，臉色十分緊張。
屋內，葉姨娘臉色慘白，裙子下血跡斑斑，她漆黑深陷的眼直勾勾盯著產婆。
李婆子怔怔的抱著孩子，都忘了去哄孩子，孩子不停哭鬧，一聲比一聲有力。
咚咚！房屋的門被敲了敲，傳來老嬤嬤的聲音，“李婆子，怎樣了？姨娘是否順利生產？”
李婆子這才緩過神來，低頭看了眼女嬰，匆忙拿起旁邊的布將她圍裹住，定了定心神。之後才去開房門，勉強掛上笑容，恭喜的道：“恭喜恭喜，是一位少爺！”
“是少爺？”老嬤嬤眼睛瞪大，閃過驚訝，暗暗用手肘推了推旁邊的丫鬟，低聲道：“快去稟報給老爺！姨娘生下的是小少爺！”
“哎！”丫鬟應了一聲，急匆匆的跑過去。
老爺多年來無子，今日能添一子，是多年來的喜事！
葉姨娘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今日能因為生下男嬰，就讓老爺網開一麵呢。
不遠處，林青青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去一般，跌坐到地上，聽聞姨娘生了個男嬰，她淒慘的笑了起來。“是男嬰……太好了，是男嬰……”
床上，葉姨娘臉色慘白躺回床上，氣息微弱。
這一步棋她走了險路，不管如何，生下的孩子必須是男嬰才行！
李婆子緊緊抱著孩子，隻覺得孩子燙手，若有人敢掀開布來看，一下子就能知曉是個女嬰。欺瞞林府大人是死罪，她這是在刀鋒上走路，稍有不慎就能把自己給搭進去。
“哎喲，瞧這眉眼，與老爺如出一轍！”
老嬤嬤伸手就要抱過孩子，李婆子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緊緊抱住孩子，“孩子是不足月出生的，身子虛弱，不得見風，也不能接觸太多外來人，免得把濕氣傳給孩子，隻派來一個丫鬟照料就好。”
李婆子胡編亂造，若是下人太多，難免會被揭穿是女嬰的事實。
“這件事要如實稟報給老爺，若小少爺夭折……”
“嘶。”老嬤嬤倒吸一口冷氣，臉色難看，“話可不能亂說！”
她遠遠的看了眼孩童，沒有伸手去抱，假若小少爺真出個好歹，最先遭殃的就是她們這些下人，可不能自尋麻煩。
……
紫金院。
薑靜姝扶著大夫人回去，一路上大夫人臉色難看，腳步虛浮。
林望舒悄然跟上，一同來到紫金院。
趙嬤嬤看到林望舒在後麵跟著，要走上前來，頓時走過去，橫擋在麵前，“夫人身體有恙，準備歇息了，老爺還是請回吧。”
林望舒看到又是這個老奴在攔他，氣的冷哼一聲。
“我與夫人說兩句話還能礙到她不成？還不趕緊給我讓開！”
“老爺還是請回吧。”趙嬤嬤斬釘截鐵的道，神色平靜，一點也沒退縮。
走在前頭的大夫人停下腳步，側過臉，餘光看了眼林望舒，隨後靜靜的道：“正巧，我也有話要和老爺說。”
“夫人，這……”趙嬤嬤擔憂，方才她還看到夫人暗暗咳嗽，掩著嘴的手帕沾染著點點血腥，這是身子已經腐朽的表現，陶大夫說了不能讓夫人受刺激，萬一動了心怒，毒氣攻心，那麽大羅神仙來了也救回不了夫人！
“都退下吧。”大夫人執意道。
她拍了拍薑靜姝的手背，微微點頭，示意安心。
薑靜姝眉頭緊皺，心裏放心不下，不過看母親神色堅毅，就知道是要做出大舉動了。
“母親，若是身子不妥，千萬不要硬撐。”
“我心裏有數。”大夫人暗暗點頭，鬆了手，把薑靜姝推遠。
沒過一會兒，廳堂裏坐著二人，他們許久沒有心平氣和的談過話了。薑氏等了數年，希望他能回心轉意，沒想到他是個絕情的人，永遠不會改變。
“清和啊……”
林望舒久久看著薑氏，薑氏麵若少女，一點都沒有變，這些年來倒是憔悴許多，有了一種虛弱的美感。他心神一動，內心升騰起種種想法。
“以前是我負了你，葉姨娘一事，我也沒有臉麵見你。”
“不過你要知道，不管如何，林府的夫人隻有你一人，其他人充其量不過是個姨娘，你才是大房真真正正的主子……”
薑氏聽了猛然咳嗽，身子虛弱。
林望舒冷眼瞧著麵前的人，這些日子，薑氏一直以身體抱恙的理由來拒絕見他，不知道身體是不是真的有病，還是隻為了搪塞他。
他上上下下把薑氏打量了一遍，目光質疑。
“咳咳……”薑氏咳嗽許久，才漸漸緩和。
“我想好了。”林望舒繼續道：“葉姨娘生下的孩子，日後就由你來撫養，直接過繼到你的名下，我們二人除了姝兒外再無所出，那麽這個孩子便是我們二人的孩子。”
“老爺。”薑氏冷聲打斷，身子發抖。
這是說的什麽胡話？
她十年來從未有過身孕，還不是因為他親自下的毒，到現在來，竟然要把其他姨娘的孩子過繼到她的名下？嗬，真是好打算。
“清和！”林望舒眉頭一皺，看到薑氏絕望的眼，心有一絲不忍，語氣盡量放緩，道：“我這也是為了你著想，你膝下若有個兒子，就不用受到他人的白眼了……日後幫襯他一把，等他成為大官，就能成為靜姝的靠山，靜姝嫁到夫家也能挺直腰背。”
“好了，這事就這麽說定了。”林望舒獨自一人做出決定。
薑氏在袖子下緊緊握住拳頭，抬起臉，直直看向林望舒，道：“老爺，我們和離吧。”
“日後不管你是扶持葉姨娘成為夫人，還是另娶他人，我都不會再過問了……和離之後，我會帶著姝兒離開林府，從此劃清界限，再不會與林府有瓜葛。”
薑氏神色淡然，臉上一點波瀾都沒有，這句話她深思熟慮了數月，起初是怕姝兒離開林府之後，會被人瑣言碎語，所以才沒敢提出來。
但現在，忍受的已經夠多了。
葉姨娘為人陰狠，這次更是要毀了姝兒的清白！若今日之事讓她得逞，後果不堪設想。
什麽林府，什麽名門貴族，她都已經不在乎了，她隻想好好護住自己的女兒。
……
偏房。
薑靜姝把耳朵貼在門上，靜靜聆聽，聽到母親提出和離的事情，她著實嚇了一跳，沒想到母親真能把和離的話說出口。
“小姐!”趙嬤嬤也聽到了夫人的話，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夫人她這是……”
“噓。”
薑靜姝把手指放到唇上，做出禁聲動作，示意繼續聽下去。
“不成！”惱怒的聲音傳來，林望舒騰的站起來，因為過於震驚，聲勢極大。“你要和離？不成！我不答應！”
“你是我的妻，靜姝是我女兒，和離之後，你們要到哪兒去！”
“我會帶著姝兒回薑家。”薑氏靜靜的道，說出這句話時她的臉色微微一白，隱忍著嗓子的腥甜，沒有咳嗽出聲。
“不可能！”
林望舒怒瞪著薑氏。
她們要回薑家？和離之後薑家會怎麽想！薑太公的權勢，還有薑家的銀子……若是和離了，這些全部打了水漂，甚至還會讓薑太公記恨惱怒。
不！不可以，絕不可能和離！
這輩子他都不會放走薑氏！
“清和，看樣子你需要時間靜一靜，我給你時間，日後也不會來煩你……”
“老爺。”薑氏起身，用一隻手扶住桌子，才勉強讓自己站起來，她直直望著林望舒，與他麵對麵相迎。“這麽多年……已經夠了，你我早已沒了情意，這些年來對紫金院的不聞不顧，再強撐下去還有何意義？”
“……”
林望舒看著薑氏，他的心裏明顯有了慌亂，他實屬沒想到薑氏竟然會提出和離。
是了。
他忘記了，想當年的薑氏是多麽鋒芒畢露的女子。
她的騎術一流，笑聲如銀鈴般，笑靨如花，明媚燦爛。一身紅衣如同一團火，燃燒的他移不開眼，他層深深迷醉過。
但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她臉上笑容殆盡，眉目間滿是憂愁和冰冷。
這是為何呢……
“清和……”林望舒伸手，想要撫摸薑氏的臉龐。
薑氏側身避開他的觸碰，身子發顫，現在已經不願見他，連一個眼神都不願給他。
林望舒的手僵持在空中許久，最後燦燦的收回手，“你好生歇息，我日後會過來看你。”
他匆匆離去，身後像是有猛獸在追趕一樣，幾乎像逃跑一樣走出紫金院。
……
薑靜姝掀開珠簾走出來，望著母親。
薑氏已經強撐不住，猛烈咳嗽著，帕子上染上猩紅的血，唇邊都是鮮血。“咳咳……咳咳……”
“夫人！”趙嬤嬤驚呼，急忙走過去扶住薑氏。
“母親。”
薑靜姝也一臉擔憂的看著薑氏。
薑氏的心久久不能平靜下來，林望舒不願和離，還要把葉姨娘的孩子搪塞給她……她粗重喘息著，最後兩眼一翻，直接昏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