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區別對待
祈福祭祀結束，開始準備回程。
短短七日，在薑靜姝看來卻如此漫長，期間發生了太多始料未及的事情，回去之後朝廷也會有一番動蕩。
這幾日薑恒還是沒有醒來，依舊是昏迷狀態。
“終於要回京城了。”眾人鬆了口氣，隻有回到京城，賊人才不敢放肆行事，如今靠著後山荒野，夜晚都不能安心入睡。
下人把薑恒扶上馬車，阿良要跟著上去，薑靜姝攔住她，“這一路我來照顧他吧。”
阿良負了重傷，一隻手臂明顯用不上力，要照顧人很勉強。
阿良看了薑靜姝一眼，點了點頭，沒有堅持。
薑靜姝坐上馬車，車內寬敞，薑恒靠坐在鬆軟墊子上，緊閉著眼，臉色慘白。她拿出手帕，輕柔擦拭薑恒額頭上的冷汗。
“……”
馬車晃晃蕩蕩行駛離開，掀開車簾，遙遠的山上銀裝素裹，清冷的風吹進來，景色絕美。
“入冬了。”薑靜姝喃喃感歎。
靠坐在一旁的薑恒，睫毛微微顫動了下。
車隊一路回到京城，城門大開，迎接著帝王回歸，直到日暮西下，才回到薑府。
長車勞頓，薑靜姝的眼中閃過疲乏，因為長時間久坐，她的肩膀傷口有些刺痛，不過並不是難以忍受。
“我們到家了……”她的聲音輕柔。
正要掀開車簾時，冰冷的手握住她的手，薑靜姝身形一僵，轉過臉，看到薑恒睜開了眼，深紫色的眸子微微垂下，神色虛弱。
視線向下移去，他握住她的手。
“薑恒……”短暫驚訝過後，她的手微微發顫，反過來握住他的手，“你醒了。”
“大少爺醒來了！”
“太好了，大少爺終於醒來了……”
下人們歡喜，薑洛安更是激動的親自扶他下來，心裏的石頭終於落下。
阿良站在不遠處，看到薑恒蘇醒，微微笑了笑，難得露出溫柔神色。冷雪看到這一幕，直勾勾盯著她。
阿良有些不習慣，“看我做什麽。”
“沒什麽。”冷雪淡然收回視線，也是神色輕快。
薑氏出來迎接，不知狩獵場上發生了什麽，薑洛安和薑靜姝早已達成共識，決定此事不外露，就說是追捕獵物的時候不慎跌下馬受傷。
薑氏捏了一把汗，“怎麽會這樣，看你們的臉都消瘦了大半。姝兒，你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母親。”薑靜姝握住薑氏的手，寬慰道。
薑府做了一大桌子滋補的菜肴，說是要給他們補補身子，一家人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
另一處，寧府倒是冷冰冰的，少了溫情。
“風兒，來，多吃點。”寧夫人溫柔夾菜，再盛了一碗鹿茸燉補湯放到寧風麵前。
“謝謝母親。”寧風溫和笑了笑，拿起勺子喝一口湯，但是猛然，他開始咳嗽，手中的勺子掉到地上粉碎。“咳咳……”
“風兒，風兒！”寧夫人心揪緊，急急忙忙幫他順著氣，好一會兒，才停下咳嗽。
“風兒，你怎麽樣了，要不要找大夫來？”
寧風用手帕擦拭嘴角，搖了搖頭，“不用了母親，都是老毛病了。”
他知道他的病治不好，隻能聽天由命，這些年來心態都放寬了不少，風淡雲輕。
這個時候下人稟報，“二少爺回來了。”
寧夫人恍若未聞，一點反應都沒有，一心全部係在寧風身上。
寧洛七走進來，看著冷冷淡淡的寧夫人，早就習慣了她的態度，沒什麽特別感覺，“母親，大哥，我回來了。”
寧風看到寧洛七，露出溫和笑容，“二弟快來坐下，長車勞頓，你應該疲乏了。”
寧夫人看了眼寧洛七，但也隻是一眼，並沒說什麽。
寧洛七走過去坐下，一大桌子精美菜肴，但沒有他的碗筷。下人機靈，急忙道：“二少爺，奴婢這就拿一副碗筷過來。”
“二弟，狩獵大會如何？有打獵到什麽嗎？”寧風問道，聲音希冀向往，他從未去過狩獵場，因為身子骨弱，經不住長途馬車，隻能安心在府裏修養。
“打到了幾隻獐子，還有白狐，白狐皮毛用來做圍領很合適，大哥身子寒，需要保暖……等圍領做好了，再送到大哥房裏。”
“你有心了。”寧風道。
一旁的寧夫人啪的一聲把筷子放下，“圍領有什麽用，每到冬季，骨肉就像用針紮似的，這些都是誰害的！”
“母親！”寧風製止住寧夫人的話，臉色蒼白。
寧洛七沉默，微微垂下眼，沒有說話。
“嗬。”寧夫人冷哼一聲，眼神冰冷，看向寧洛七時閃過恨意。
寧洛七眼底沉黑，內心一刺，整整兩世，他以為已經習慣了，但聽到冷言冷語時，沒想到還是會難受。
“這些都是洛七的一番心意，托了洛七的福，這幾年我覺得好受多了……有上等的銀絲炭，狐皮襖子……”寧風開口道，但是他的臉色不自然泛紅，掩嘴嘴咳嗽起來，“咳咳咳！”
“大哥！”寧洛七想扶住寧風。
寧夫人啪的一聲，把他的手拍開，“別碰我的風兒！”
“咳咳咳……”寧風的咳嗽止不住，粗重喘息，從指縫間滲出鮮血，觸目驚心。
“風兒，你怎麽樣？”寧夫人的擔憂都寫到了臉上，對寧風無微不至。
好一會兒，寧風才擺擺手，“我沒事。”
“都是為娘的錯……”寧夫人握住寧風的手，輕柔擦拭他掌心的血跡，通紅了眼，“早在當年我就應該把煞星給掐死，而不是留著禍害你！都是娘的錯！”
“娘……”寧風皺眉，想製止寧夫人的話，但寧夫人什麽都聽不進去。
廳堂氣氛冰冷，寧洛七僵硬坐在一旁，手背被拍開的地方，感到火辣辣的刺痛。
“少爺，碗筷拿來了。”下人走進來擺上碗筷，小心翼翼的望了一圈，此時的氣氛好像不太對勁兒，壓抑的喘不過氣來。
寧洛七站起身，道：“母親，大哥，我先回房了。”
“二弟，你還沒動筷子呢……”
“別管他！”寧夫人冷聲道：“他還有臉吃嗎，看著你，難道就不覺得愧疚！”
“娘……”寧風無奈。
寧洛七獨自一人回去院落，冰冷的院落，一點溫度都沒有，屋子裏連炭火都沒有燒。跟隨在身邊的夜風看著漆黑的院落，皺了皺眉，怎麽二少爺回來，房裏連個人都沒有？
“大人，屬下這就去吩咐點燃炭火。”
“不用了。”寧洛七平靜道，聲音不冷不熱，眼底沉黑，看不透他在想些什麽。
其他院子裏，丫鬟們竊竊私語。
“今天二少爺回來，下人們要整理院子，但夫人卻把下人全部差遣出去了呢！現在二少爺的院子裏，連個炭爐都沒有。”
“怎麽會這樣？”丫鬟瞪大眼，不敢置信。
“夫人對大少爺溫柔倍護，事無巨細都要過問，為何對二少爺就……如此漠然？好像不是親生的一樣……”
丫鬟壓低聲音喃喃道，生怕被別人聽了去。
這些年來府裏下人都有這種感覺，夫人對二少爺太苛刻了，簡直不把少爺當人看。
就算年少時犯了過錯，害的大少爺落下病根，但兩個都是親生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總不可能怨恨到現在吧……
這時年老的嬤嬤走過來，瞪了丫鬟們一眼，“聚在這裏做什麽，還不趕緊去幹活！”
“是是。”丫鬟們迅速散開。
冰冷的屋子裏隻點了一盞油燈，晃晃悠悠的燈火，照亮房間。房間裏冰冷，跟外麵嚴寒的溫度沒差太多。
寧洛七坐在木椅上閉目養神。
沒過一會兒，夜風敲了敲門，走進來。
“大人，已經查到了。狩獵場刺殺一事，的確是那些人動的手。”
寧洛七睜開眼，落下眼簾陰影，他開口冷冷道：“我知道了。”聲音落下之後，他的眼裏明顯浮現一絲疲態。
夜風靜靜站在身邊，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大人露出如此神態。
*
薑靜姝考慮了兩日，林青青一事，應該盡快告知寧洛七較好。
不知道四皇子把林青青安插到皇上身邊會做什麽，他已經開始行動了，必須在那之前做出應對才行。
薑靜姝喊來平兒，讓平兒給她梳頭。
“小姐出門要穿哪件衣裳？”
“都可以。”她對衣裳不上心，心裏被憂慮事情填滿，根本來不及想其他瑣事。
平兒看著鏡子裏的小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小姐看起來像迫不及待的樣子呢，是要去見寧少爺嗎？”
薑靜姝身形一怔，心思被戳穿，臉頰紅了起來，但盡量平靜道：“我去見他，是有要事相談。”
隻是去把林青青的事情告訴他，對，僅此而已，沒有別的理由。
薑靜姝心裏這麽告訴自己，但卻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已經整整十日沒見他了，連個口信都沒有……難不成真的出了什麽事？
“小姐，穿青色長裙吧！小姐膚如凝脂，穿青色能顯得肌膚更白皙……都能把汪小姐壓下一頭呢！”
薑靜姝瞟了一眼。
平兒立刻禁聲，不敢打趣。
穿著打扮好，再披上雪白狐裘，薑靜姝帶著冷雪走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