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處處為難
洛央宮處處布置典雅，到了冬季，竟然還能看見百花齊放的場麵，足以可見花匠費了很大功夫。
為了博妃子一笑，洛央宮奢侈布置，程度比皇後的宮殿都為之不過。
林依瑤瞪大眼，內心驚歎。
不遠處，歡聲笑語傳來，給清冷的宮殿增添幾分人氣。
林依瑤走過去，看到諸位名門世家的夫人，暗暗吞咽口水，袖子下手發顫。
“裴夫人到。”宮女稟報。
諸位夫人隻是淡淡瞥了一眼，並沒把林依瑤放在眼裏，繼續各自相談。
林依瑤麵色窘迫，十分尷尬，那些人的目光鄙夷嫌惡，根本沒有要理會她的意思。
她嫁給裴遠的事情並不光彩，被眾人當場捉奸，還被當成茶後閑談，那會兒她羞愧的都抬不起頭來。雖然事情已經過了一年，沒人再提及，不過眾人對她還是疏遠忽視，生怕沾上不好的名聲。
林依瑤安耐下心中苦澀，到角落坐下。
“娘娘所戴的珠釵可真好看啊……”
“是啊，在京城從未見過的樣式呢，可真好看！”一群人圍攏坐到一起誇讚。
坐在中間的女子梳著高高發簪，膚如凝脂，樣貌傾國傾城，四周盛開的花朵都不及她一分。
林依瑤當即認出，那位就是剛被冊封的青妃。
果然貌美，怪不得能一舉被封為妃子。
她暗暗捏了捏袖子下的木盒，裏麵是她賣了嫁妝換來的稀奇珍寶，希望能討好青妃的歡心。
但沒想到自己準備的禮物根本上不得台麵，那些夫人送出的一個比一個價值連城，晃花了眼，再看自己小小木盒，窘迫的拿不出來。
這時一個人眼尖盯上她，笑著道：“裴夫人準備了什麽，讓我們也開開眼界啊。”
眾人的視線一下子全部落到林依瑤身上。
林依瑤臉色通紅，暗暗絞著手帕，幾乎要把帕子給絞碎了。
“是啊，讓我們也瞧瞧吧！”
諸位夫人都笑了起來，笑容意義不明，有譏笑，也有諷刺。誰不知道林府現在已經落魄了，裴府名聲也連連遭打擊，敗壞的不行，林依瑤根本沒資格融入她們，現在開口說話，隻是在逗她玩。
“難不成裴夫人是空手來的？”
在眾人步步緊逼下，林依瑤不得不硬著頭皮把木盒拿了出來，“清妃娘娘，小小東西不成敬意。”
“撲哧。”不知是誰，忍不住笑出了聲。
林青青視線落在林依瑤身上，深沉的眸子，閃過追憶之色。想當年那個高傲到不可一世的女人，也會有如此尷尬窘迫的時候。
林青青接過盒子，當眾打開，裏麵的東西寒酸，比起其他人的貴重禮物，自然上不得台麵。
她輕淡笑了一聲，“裴夫人有心了。”
林依瑤如釋重負，鬆了一口氣，她本以為青妃娘娘會惱怒的，但臉色自然，沒把禮物放在心上，淡淡的一句話，也算給了她台階下。
不過這可不行啊。
她來這裏是討好青妃娘娘的！再扭扭捏捏下去，怕是討不到一點好處。
如此一想林依瑤不再顧及臉麵，開始明吹暗捧，把之前用來討好蘇瑩的本事全部用上，青妃娘娘說什麽，她就捧一句。
眾夫人冷哼，臉色難看，對她不滿。
但她可不在乎，隻要討得了青妃娘娘的歡心，其他人算什麽。
賞花的時候甚至湊到青妃娘娘旁邊，誇讚：“娘娘，您看這盆花開的多豔！但還是比不上娘娘您的美貌一分！”
身後眾人白了一眼，對她鄙夷到極致。
但驚奇的是青妃娘娘似乎很受用，在她拍馬屁吹捧的時候，淡淡點頭微笑，甚至還把她帶在身邊。
林依瑤像是打了雞血，更加賣力討好。
賞完花園的花，林青青淡淡轉過身，道：“天冷了，殿裏準備了茶水糕點，請諸位夫人移步去歇歇腳吧。”
“多謝娘娘。”
眾人恭敬道謝，齊齊移步大殿。
林青青沒有一起走過去，而是看著林依瑤，道：“你隨本宮來，本宮特別請你喝茶。”
林依瑤激動，看來是她的吹捧起作用了，總算讓青妃娘娘對她另眼相看了！
“是，娘娘！”她按捺不住激動語氣回應。
林青青冷笑一聲，眼神變冷。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林青青淡淡道：“本宮聽說，你還有個妹妹？”
“回娘娘，臣婦確實有個妹妹。”
“姐妹共侍一夫，真是感情深厚啊……”
林依瑤聽了之後身形一震，眼裏暗暗閃過恨意，不過表麵上故作遺憾的語氣道：“是啊，唉，不過可惜……妹妹難產去世了，孩子也沒有保住。每次想起來，我這裏心裏就抽疼，要是妹妹還在世上那該多好！”
“……”
林青青麵色冰寒。
嗬，心疼？應該是痛快極了吧！
她的孩子，她可憐的孩子……被生生折磨致死。
身後的林依瑤沒看到林青青的臉色，一邊感歎自己話語滴水不露，既能表現出姐妹情深，還能讓青妃娘娘心生好感。
她做夢都不會知道，站在自己麵前的青妃娘娘，就是本該死去的林青青！
走進廳堂，林依瑤拘謹坐下，陪著笑。
“來人啊，上茶。”林青青吩咐下去。
隨即有宮女把茶壺端上來。
林青青拎起茶壺，道：“裴夫人，本宮親自給你倒一杯茶，你可要好好接著啊……”
林依瑤惶恐，“臣婦不敢，還是讓臣婦自己倒茶吧。”
“不用推辭，來，本宮給你倒一杯。”
“那，那多謝娘娘了……”林依瑤雙手端起茶杯，內心暗暗想著自己這條路走對了，已經拉攏了青妃娘娘半個心，隻要再給她點時間——
神遊雲外時，突然滾燙刺痛感傳來，她雙手一鬆，茶杯摔碎一地。
“啊！”
地麵一片狼藉。
她的手背通紅一片，疼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娘娘，這……”林依瑤不知所措，她哪能想到滾燙茶水直接倒到她手上，一個不小心，就把茶杯摔碎了。
再看林青青，她淡淡勾起笑容，漆黑的眸子卻一點笑意都沒有。
“哎呀，裴夫人這杯茶沒接穩呢，難道是不想喝本宮倒的茶？”
“不不！”林依瑤惶恐，連忙搖頭，“臣婦該死，沒能接穩娘娘倒的茶，請娘娘網開一麵，繞過臣婦一次！”
“好吧，想來你也不是故意的。”林青青抬眼，看向一旁站著的宮女，道：“再去拿個茶杯來。”
“是。”宮女戰戰兢兢，連忙過去拿茶杯。
每當娘娘露出陰冷笑容的時候，就表明有人要遭殃了，雖然不知這位裴夫人哪裏得罪了娘娘，心裏隻能暗暗為她默哀。
宮女拿過來茶杯，林依瑤忍住手背疼痛，去接林青青倒的茶水。
林青青冷笑一聲，壺嘴對著茶杯，慢慢倒下去。
茶壺裏的茶水，是她特意吩咐煮的開水，十分滾燙。
茶杯被燙熱，漸漸林依瑤感覺到十指滾燙，不過娘娘還在倒茶，她隻能死死抿著唇接茶水。
茶水滿了……
她剛要鬆一口氣。
沒想到青妃娘娘還沒有停下，滾燙茶水倒滿溢出來，但還在繼續倒，茶水漫過杯沿，流到她手上。
“嘶——”林依瑤倒吸一口冷氣，下意識要鬆手。
“裴夫人。”平靜威脅聲傳來，林青青依舊淡淡的笑，“本宮倒茶慢，還望裴夫人不要介意啊……”
“……”
林依瑤痛的眼淚都要出來了，手背通紅，很快燙出水泡。但她不敢鬆手，要是打碎茶杯，是對青妃娘娘的不敬。
這是怎麽回事？
方才為止還好好的，她把青妃娘娘哄得服服帖帖，怎麽突然性情大變，開始針對她？她做了什麽錯事？
“娘娘……”林依瑤咽唔。
林青青眼睛都沒有抬一下，直到把整壺茶倒完，才停下。
林依瑤顫抖著手，手背疼的麻木，沒有任何感覺。
“快喝吧，茶熱的時候味道是最好的。”林青青把茶壺放下，溫聲細語道。聲音雖然溫和，但如同地獄裏刮出來的一樣，聽得旁人腿腳打顫。
林依瑤臉色蒼白，戰戰兢兢的喝茶，滾燙的茶水入口，幾乎要把她的舌頭燙掉皮，但在青妃娘娘的壓力下，隻能喝完。
“娘娘，臣婦……”
林依瑤看青妃娘娘。
隻見青妃娘娘神色如常，好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要不是手背還滾燙刺痛，她都以為剛才那是在做夢了。
青妃娘娘怎麽會突然針對她呢？
“娘娘，不知臣婦做錯了什麽……”
“嗯？”林青青抬眼，“裴夫人在說什麽？”
“沒，沒什麽……”林依瑤硬著頭皮，搖搖頭。
接下來端上來糕點，一盤精致糕點特地擺在林依瑤麵前，林依瑤一看，差點沒尖叫出來。
糕點上明晃晃老鼠啃食的痕跡，甚至還有幾根黑灰色鼠毛！
林青青溫和笑著，道：“裴夫人嚐嚐吧，這是本宮特地讓宮裏廚子做的，手藝不錯，京中可沒有這麽美味的糕點呢。”
“……”
林依瑤渾身發抖。
就算是傻子，也能反應過來，這是故意在為難她！
“娘娘……”林依瑤顫抖開口。
“快吃啊，怎麽不吃呢？難道本宮特地讓廚子做的糕點，不入裴夫人的眼？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