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一樣的人
“大人，七皇子來了。”護衛稟報。
百裏夜華眉頭一皺，這個時間百裏衍突然來這裏做什麽？他冷然往前廳趕去。
百裏衍坐在廳堂，悠然自得喝茶，神色輕鬆，實在看不出是為了何事而來。
看到百裏夜華走過來，把茶杯放下，微微一笑，溫和道：“四皇兄，我擅自來打擾了，還望皇兄不要介意。”
百裏夜華淡淡走過去坐下。
“真是好茶，每次都覺得皇兄府裏的茶甚好，隻是……”他環顧一圈，道：“這府裏冷清了點，連個伺候的婢女都沒有。”
百裏夜華目光微冷，兩人視線交匯，看起來其樂融融，但一點溫情都沒有，反倒滿是警戒猜疑。
“你有何事？”
“沒什麽事，隻不過是經過巷子的時候，突然想起了四皇兄，就順道走過來拜訪了。”
“啊對了，這是我買的一些糕點。”百裏衍招招手，婢女拿過來籃子，輕輕放在茶桌上。
打開籃子，馨香氣味彌漫。
百裏衍笑了一聲，道：“前段時間我九死一生，從鬼門關前走過一圈之後就明白了，世間萬物都比不上情誼。四皇兄，我們二人為兄弟，平時要多加來往才行。”
百裏衍撚起一塊糕點遞給百裏夜華，百裏夜華眼底陰冷，冷冷看了眼糕點，沒有伸手去接。
百裏衍倒是覺得無所謂，淡淡拿回來，塞進自己口中。
“也是，還是謹慎點較好，就連宮裏都能混進去假的神醫，更別說是市井街道了。人多手雜，有人要是存心謀害可就麻煩了。”
“四皇兄，你說那穆神醫是什麽來頭，為何要害父皇呢？隻可惜，到死的一刻都沒說出幕後主使是誰……”
百裏衍幽幽說著，語氣輕鬆，似有似無的勾起嘴角。
但在百裏夜華聽起來是另一個意思。
百裏衍可不是閑來無事就來找他聊聊天的人，他們二人表麵上風平浪靜，但實際上已經是風頭浪尖。
上次他進宮，偶然吃下的養生丹含有劇毒，就十分古怪。穆嫣做事有分寸，可不是會失誤的人，探查了一番，最後得出結論，那有毒的丹藥是他自己吞下去的。
百裏衍……
他到底知道些什麽，知曉到何種程度。
百裏衍微微垂著眸喝茶，形成一片眼簾陰影，看不出他的神色。
百裏夜華眯眼，眼中閃過冷色。
咕嚕嚕——古怪聲音響起，百裏衍皺著眉頭，捂住自己的肚子，“哎喲，好像真是有人要害我，我的肚子怎麽這般疼？”
“……”百裏夜華神色一冷。
一旁婢女擔憂道：“殿下，奴婢都提醒過了，不要吃這麽多，殿下可能是壞肚子了！”
“哎喲我的肚子……皇兄，淨房在哪兒？”
百裏衍騰的站起身，急的團團轉。
百裏夜華的臉色變了又變，死死盯著百裏衍，不知道他這一出鬧得是什麽。
“不行了！我要去淨房！”百裏衍飛快衝出去，婢女在身後急的跺腳，“殿下……殿下……”
百裏衍走的飛快，額頭冒出細密冷汗，看起來不是裝的，誰都沒來得及帶路，他就飛快往後院跑去。
百裏夜華淡定坐在椅子上，看著百裏衍帶來的糕點沉思。
他就算想再來一次自己服毒的招數，也得看看這裏是哪裏，四皇子府可由不得他亂來。
百裏衍是真的肚子疼。
剛才還好好的，突然腹中劇痛，他飛快往宅院角落跑去。
府裏清冷，後院也沒有多少人，百裏衍一路小跑，暢通無阻。
跑了幾步，突然遠遠看到一抹白色身影，女子靜靜站在光禿禿的梨花樹下，抬頭望天，微風吹過她的裙擺和鬥篷。
女子？
百裏衍驚詫，他熟知百裏夜華的性格，府裏絕不會有女人，那麽這個人是誰？難道是百裏月？
他不由自主抬步走過去，走近了，女子聽到腳步聲轉過身來。
她臉上遮著麵紗，隻露出一雙眼，黑眸清潤，很是熟悉。
百裏衍頓時呆愣在原地，他認得那雙眼……
“薑靜姝？”他開口。
女子沒有回應，靜靜站在原地看著他。
百裏衍呆若木雞，久久沒反應過來，薑靜姝怎麽會在四皇兄的府邸裏？他聽到一些消息，薑靜姝意外跌落山崖，現在正在薑府養傷，她怎麽可能在這裏……
“薑靜姝……”
百裏衍一步步走過去，盯著女子眉眼。
她的樣貌他絕不會忘記，他深刻記得她的眉眼，如同星辰，微微一笑眯起眼的時候，更是笑語嫣然。
他愣愣走到女子麵前，伸手扯下她的麵紗。
腦海轟的一聲——果然是她。
“薑靜姝，你為什麽在這裏？”
女子抬起臉，微微蹙眉，眼神陌生，好像完全不認得他。
“薑靜姝……”百裏衍就算再心大，此刻也看出了女子的不對勁兒，“你怎麽了？你……”
他注意到女子的臉光滑平整，沒有受傷的痕跡，不過他聽市麵上傳言，說是薑小姐毀了容貌。
“你是誰？”他怔怔問出這句話。
“……”女子緊抿著唇，沒有說話。
這個時候身穿黑衣的護衛出現，冷聲道：“七殿下，淨房在那邊，請跟屬下來。”
百裏衍這才回過神，但目光還是直勾勾盯著麵前女子，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些什麽。
世上怎麽會有如此相像的人，不對……她就是薑靜姝，不管她變成了什麽樣，給人的感覺不會變。
百裏衍能篤定麵前的人就是她！
“姑娘，風有些冷，別在外頭站著了。”護衛冷聲道。
女子點點頭，轉身離開。
百裏衍直直盯著女子離去的身影，她的一舉一動，都給他強烈直覺。
這個消息傳到廳堂，百裏夜華聽到之後臉色微變，眼睛眯起。兩人竟然撞見了？這是巧合，還是百裏衍故意的。
“薑姑娘沒有說話，看樣子似乎也不認得七殿下。”
“……”
百裏夜華內心暗暗揣測，薑靜姝不認得，不代表百裏衍認不出來。
好一會兒，百裏衍才回到廳堂，臉色難看。
薑靜姝的事情給他過大衝擊，控製不了臉上表情，薑靜姝為何在這裏，那麽薑府的人又是誰？
百裏夜華表情淡淡，喝了一口茶，抬眼看向他，道：“七弟，你的臉色不太好看，回去看看太醫，抓副藥喝吧。”
“……”
百裏衍盯著百裏夜華，腦海思緒萬千。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他想了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最好的方法是去薑府見一見薑靜姝，就能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四皇兄，我確實身子不太舒服，今日就先回去了。”他匆匆告辭離開。
百裏衍離開後，百裏夜華的臉色陡然冷下來，“跟著他。”
“是。”
……
百裏衍走出四皇子府邸之後，直接就趕往了薑府，聲稱是為了表達謝意。
薑太公欣然把百裏衍迎接進門。
“真是多虧了太公帶著陶大夫進宮，本王才能救回一條命。”
“不敢不敢，一切都是殿下命大，才會安然無恙。”薑太公擺了擺手，淡淡說著，實際卻在暗暗打量七皇子。
上次的事，就已經把薑府卷進了皇子鬥爭當中，以後不能再像以前安穩無憂。
他們出手相助了七皇子，站到七皇子這一派，就要好好考慮他是否能承擔起天下大任。
百裏衍沒注意薑太公打量的目光，他心裏有事，想法複雜，沒有耽擱開門見山詢問，“本王聽說薑小姐受了傷，似乎是傷到了臉……是否屬實？宮裏有上等雪肌膏，對傷疤有顯著療效，今日特地帶了兩瓶過來。”
“多謝殿下。”
一提起此事薑太公臉色黯淡，歎了口氣。
薑靜姝的臉找許多大夫看過，不過都紛紛搖頭，說是傷口太深，日後就算痊愈了也會留疤。
“不過靜姝的傷勢，雪肌膏也無能為力……”
“太公，能不能讓我見見薑小姐？”百裏衍陡然問道，他要親眼確認，才能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薑靜姝。
百裏夜華府邸裏的那人是誰，薑府裏的又是誰……
他臉色凝重，緊皺著眉頭。
“這……”薑太公覺得為難，薑靜姝已經定親，不適合再見其他男子。
“薑小姐對本王有恩，本王實在擔憂，要是傷勢真的嚴重，那麽就算動用太醫院的全部太醫，也要為薑小姐治療。”
薑太公猶豫一會兒，最後點了點頭，“那好吧。”
薑太公讓人把小姐請過來。
薑靜姝如今身子大好，已然能正常走動，不過臉上的傷勢嚴重，看著可怕，隻能每天戴著麵紗。
沒過一會兒，一道身影盈盈走過來。
百裏衍的目光直勾勾落在女子身上。
是薑靜姝！
他的目光掩飾不住驚詫，女子的眉眼，行為舉止都跟薑靜姝如出一轍。要是沒見過百裏夜華府裏的女子，他絕不會起疑心。
“薑小姐……”
百裏衍從袖子裏拿出兩個白玉瓶子，道：“這是宮裏秘製的雪肌膏。”
穆嫣微微垂眼，溫聲道：“多謝殿下。”
“雖然很無禮……不過，能否讓本王看看小姐臉上的傷勢？”百裏衍臉色嚴肅，漆黑眼底不知在想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