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百裏衍的古怪
三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談著，薑靜姝有意想給二人搭線，但薑氏保持拘謹，沒有敞開心懷的意思。
此事要是母親想不通，無論她在中間出多大力都沒有用。
喝完了茶，兩人告辭離開。
回府的路上薑氏若有所思，明顯心裏有事，談話都變少了。
薑靜姝百無聊賴掀開車簾向外望去，正巧看見走出鋪子的頎長身影，眼前一亮，急忙讓車夫停下。
“娘，您先回去，我隨後回府。”
“怎麽了？”薑氏疑惑，不過順著目光望去看到鋪子前站著的人，頓時明了。“好，可別太晚了。”
“我知道了。”薑靜姝知道事情被戳破，沒法掩飾，不禁臉龐一紅。
馬車靠街停下，她走下馬車，往鋪子方向走去。
寧洛七靜靜站在屋簷下，伸出手。
薑靜姝羞澀的把手遞過去，兩人雙手相握，緊緊地握住，感受著對方的溫度。“這麽巧？”
“我特地出來見你的。”寧洛七低聲道，牽著她的手慢慢走去。
薑靜姝有些臉紅，他們還沒成婚，就如此光明正大的牽手走在大街上，羞澀的想要鑽進東裏去。
暈暈乎乎的走過一個街道，連她都不知道為什麽心跳會這麽快。
“今天繡娘來量尺了。”
“嗯。”
“你定然是京城最美的新娘……”
薑靜姝抬眼，有些驚訝平時一本正經的人竟然會說出這等甜蜜的話來，她緊緊盯著，才看見寧洛七的耳根子有些發紅。
兩人心照不宣，嘴角淡淡勾起笑容，就這樣牽著手走下去，緊緊相握。
走出了三個街道，薑靜姝覺得有點腿酸，兩人才停下來。
“我送你回去。”
“好。”
兩人換了個方向，往薑府方向走去，走的緩慢。
甜蜜過後，薑靜姝收斂神色，一臉凝重問道：“宮裏如何了？”
之前聽說嫻妃中毒，她急匆匆從陶啟明那裏拿了解藥交給七皇子，也不知道後事如何。宮裏消息鎖的嚴實，不容易打聽。
寧洛七也恢複一臉正色，“嫻妃的毒解了，性命無憂，不過一直昏迷不醒，身體漸漸衰弱……太醫說若是繼續昏迷下去，怕是撐不了多久。”
薑靜姝皺眉，一時無話。
她本以為能扭轉嫻妃的命運，沒想到最終還是回歸原本命數。
唯一不同的是，嫻妃用自己的命換了七皇子的前程，逼迫武貴妃下位。沒有了武貴妃從中作梗，七皇子的路會順利許多。
薑靜姝想起阿良，不由得又沉默。
阿良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她繼續隱瞞，不知道是不是對的。
寧洛七察覺到薑靜姝的情緒變化，停下腳步，將她擁到懷裏，緊緊抱住。
“有些事情，就算未卜先知也不能改變，那是嫻妃自己選擇的路，你我都無可奈何。”
“是啊……”
就算有前世記憶，也不能改變什麽。
薑靜姝臉靠在寧洛七的胸膛上，靜靜聽著他的心跳聲，好似混亂的心也平靜下來。
“洛七……”她輕聲呼喚。
“幸好有你。”
街道上人煙稀少，偶爾有幾個經過的人，忍不住側目。
男子穿著月白色長衣，麵容英俊，女子樣貌柔美，溫婉動人，兩人站在一起如天作之合，讓人豔羨。
站在暗處的夜風臉色焦躁，看著兩位主子，雖然知道這時打擾很不適宜，不過事情緊急。
他硬著頭皮走過去，“大人。”
薑靜姝離開寧洛七懷抱，整理衣裳。
她這才反應過來，暗處有人保護他們，那麽剛才的景象都被人看的一清二楚。
“何事？”寧洛七看向夜風，微微蹙眉。
夜風走近過去低聲說了些什麽，寧洛七的目光一沉，抿了抿唇。
薑靜姝知曉肯定有急事，便道：“前麵馬上就是薑府了，我自己走過去。”
寧洛七皺眉，內心權衡之下，點了點頭。
“放心，有護衛守著我，不會有事的，你快去吧。”薑靜姝全然沒覺得委屈，擺擺手，今天能在街道遇上洛七已經是十分驚喜的事情。
“那好。”
寧洛七離開。
薑靜姝獨自一人準備回府。
天空本就有些陰沉，沒想到剛走幾步，天空轟隆一聲，劃過慘白的閃電，隨後豆大的雨珠砸落。
她暗叫不好，急急忙忙跑到屋簷下避雨。
明明隻差幾步路，卻如此不巧，偏偏下雨。
她緊皺眉頭，心想著要不要跑兩步路，雖然衣裳會濕，但是能盡快趕回薑府。
這個時候她有些後悔把下人和護衛全部差遣走了。
“唉。”薑靜姝歎一口氣，思慮一會兒，便提起裙子準備跑兩步。
沒想到剛衝進雨裏——
一把油紙傘撐起，為她擋去了雨水。
薑靜姝一怔，停下腳步，向旁邊看去。不知道何時身邊站了個人，百裏衍垂眸看她，神色認真，眼底多了股不知名的神色。
轟隆！
雷聲震耳欲聾。
雨瞬間變大，耳邊除了下雨聲聽不到其他聲音。一片雨簾中，兩人撐著一把傘站立，相互對望。
“七殿下？”薑靜姝驚訝。
百裏衍沉著聲，道：“我送你回去。”
“……”
薑靜姝看了眼大雨，如今想跑回去已經遲了，恐怕會變成落湯雞。
她點點頭，“那麽有勞殿下了。”
兩人一同漫步於大雨中，百裏衍持著油紙傘，走的很緩慢。
氛圍有些奇怪，今日的七皇子也好像有點奇怪，跟以往不同。
薑靜姝心想著他是因為嫻妃的事情才會如此，便開口道：“嫻妃娘娘的事情我聽說了，若是殿下不放心的話，可以讓陶大夫再次進宮給娘娘診治。”
聽到嫻妃一事，百裏衍的身形一僵，眼底更深沉。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道：“毒已經解了，陶大夫過去診脈也無濟於事。”
“嫻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嗯。”百裏衍沉悶回答，果然和以往的他不一樣。
就是不知道哪裏有了變化，一時間薑靜姝也說不出來。
兩人繼續沉悶著走路，百裏衍緊緊握著傘柄，眼神閃爍，“你馬上就要成婚了。”
“是啊。”一提到此事薑靜姝的心裏還是甜蜜的，她馬上要嫁給寧洛七為妻，放在以前成婚的事情想都不敢想。
百裏衍停下腳步，轉過臉怔怔看她，“你喜歡他嗎？”
七皇子問的莫名其妙，表情很古怪，不過薑靜姝沒有放在心上，理所當然回答：“當然。”
百裏衍緊緊看著薑靜姝的臉。
她是如此美好，起初沒有發覺，但是了解的越深，越能發現她是聰明善良的女子。
他閱女無數，卻沒有一個能比得上她。
再加上三番兩次出手相助，百裏衍內心動搖，心裏已經深刻印上薑靜姝的影子。
不過……她馬上要嫁人了。
“如果與你更早相識的人是我，而不是寧洛七，是不是就會不一樣了？”百裏衍喃喃，聲音輕微，這時恰巧慘白的一道閃電劃過，天空轟隆作響，掩蓋了他的話語。
“什麽？”薑靜姝沒有聽清。
要是聽清了百裏衍的一番話，她肯定震驚。
“靜姝……”百裏衍低聲念叨。“若是你有了心愛的人，你會怎麽做？”
“心愛的人？”薑靜姝感到莫名其妙，今天的七皇子真是古怪，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不過她還是耐著性子回答，“那麽當然是向他表明心意。”
她記得跟寧洛七相識，還是她主動爭取的。
“若是那人要成婚了呢？”
百裏衍目光深邃，緊緊看著薑靜姝。
若是往常，薑靜姝敏銳一眼就能發現話裏的不對勁兒，不過今日她陪母親逛了一天的街，有些勞累，加上此刻大雨瓢潑，隻想快點回府。
沒有察覺到百裏衍話中的話，隨口回答，“那也要表明自己的心意，不留遺憾。”
“若是藏在心裏，那將是一輩子的悔恨。”
若她知道今天的一番話會在百裏衍心裏埋下一顆種子，她打死都不會說這句話。
她原本是想說出默默祝福的話語的，但想起前世，寧洛七至死都沒能對她表明心意，若是他表明了，是不是一切都會改變了？
想了想，就隨口說出來。
百裏衍目光一亮，火熱的似乎像一團火，幾乎要把她融化。
“靜姝……”
“殿下，雨越來越大了，我們快些走吧，薑府就在前麵。”薑靜姝催促著，抬步走過去。
百裏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入懷裏。
薑靜姝一驚，抬眼撞進百裏衍漆黑的眼裏，神色認真而又複雜。
“殿下？”
百裏衍直直看著她。
氣氛詭異，薑靜姝下意識握緊拳頭，想要把他推開。
這時百裏衍突然收回目光，道：“我們走吧。”
他鬆開懷抱，撐著傘向前走去，兩人之間隔了一個拳頭的距離，薑靜姝緊繃的心這才鬆懈下來。
到了薑府門口，薑靜姝道謝：“多謝殿下送我回來。殿下若是沒有帶人馬，就讓薑府馬車送您回去吧。”
“無事，你進去吧。”
“那好。”
薑靜姝轉身跨過大門，平兒立刻小跑過來撐傘，“小姐，您沒淋濕吧？突然下了好大的雨啊……”
“咦？不是寧公子送您回來的嗎？”
平兒轉過臉，看到站在門口的人並不是寧公子。
“不是，我們快進去吧。”
“好。”平兒點頭，“奴婢讓人準備薑湯，小姐雖然沒淋雨，不過天氣濕冷，要是得風寒就不好了……”
站在門外的百裏衍目光落在薑靜姝身上，看著她越走越遠，直到府邸的門關上再也看不見，這才收回目光。
若是藏在心裏，那將會是一輩子的遺憾……
他暗暗握緊拳頭，把這句話記在心裏。
“靜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