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三成把握
薑靜姝扶著季瑩瑩，急忙乘上馬車，把人送到寧草堂。
“陶大夫！”
現在隻能把希望寄托在陶啟明身上，看看他是否能看出來季小姐中了什麽毒，有沒有法子解毒。
陶啟明正在打理院子裏的藥草，隻見薑靜姝急匆匆跑進來，鮮亮的衣裳上沾染著觸目驚心的鮮血。
他震驚，“薑姑娘出什麽事了？”
“陶大夫，再次麻煩你了。”薑靜姝內心焦急，方才在馬車上的時候季瑩瑩就已經氣若懸絲，怕是撐不了太久。
車夫和平兒一同扶著季瑩瑩走過來，把她送進房間。
陶啟明緊皺眉頭，知道事情緊急，並沒詢問來龍去脈，直接進去給人把脈。
季瑩瑩臉色慘白，昏迷不醒。
診完脈後，陶啟明看了眼季瑩瑩，“姑娘，失禮了。”說完，他挽上去季瑩瑩的衣袖，露出白皙細膩的手臂。
他打開布包，拿出幾根細長銀針，刺進手臂穴道裏。
如法炮製，又在脖頸，頭頂等穴道上也刺進銀針。
薑靜姝在一旁看著，眉頭緊皺。
施針的時候陶啟明臉色凝重，十分嚴肅，甚至額頭上還沁出細密冷汗，足以可見季瑩瑩的情況不樂觀。
施完針後兩人目不轉睛盯著季瑩瑩的情況。
“陶大夫，季小姐怎麽樣了？”
“不太好。”陶啟明緊皺眉頭，“她的脈象詭異，毒性深入骨髓，不好解……也不好說能活多久。”
薑靜姝聽了心裏一沉，果然是中毒。
她站在床榻邊，看著季瑩瑩慘白小臉，有些覺得心疼。
到底是誰，想要害如此天真爛漫的女子，根據季瑩瑩的話，她自幼開始就有毒發症狀，到底是哪個蛇蠍心腸的人，會給一個孩提下毒？
“我現在隻是暫時壓製住了毒發，具體醫治，還得再想想辦法。”陶啟明凝重道。
看向季瑩瑩，她蒼白臉色漸漸恢複紅潤，呼吸平穩。
這時，屋外傳來混亂聲音。
薑靜姝平定心神，“是季侯爺來了。”
她走出去，看見季侯爺坐在輪椅上，臉色發白，見到她走出來，抬起臉問道：“瑩瑩怎麽樣了？”
薑靜姝微微沉眸，垂下漆黑的眼，“季小姐是中毒，侯爺知曉這件事嗎？”
季侯爺下意識緊捏膝蓋，沉默不語。
“毒發暫時壓製住了，但，情況不樂觀。”她如實相告，沒有隱瞞。
季侯爺聽到季瑩瑩還活著，鬆了一口氣，身體微微發抖。
“侯爺，季小姐她中的什麽毒？”薑靜姝微皺眉頭，想不明白，看季侯爺的反應應該早就知曉此事，那為什麽沒找神醫給季瑩瑩解毒？
季侯爺緊抿著唇，嘴唇微微發顫。
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沙啞，“此毒，無解。”
“怎麽會……”
季侯爺不由得握緊拳頭，臉色變冷，想起往事，臉上覆蓋寒霜。“她是還在繈褓之時被人灌的毒，我尋遍大夫，才壓製住她體內的毒性，活到現在已是萬幸。”
“……”
薑靜姝神色動容，內心有數千疑問，但不知從何開口。
咯吱一聲，房門被推開，陶啟明看著二人道：“她醒了。”
“瑩瑩……”季侯爺臉上的擔憂不作假，急忙滑著輪椅走過去，身旁護衛迅速貼身過去，抬起輪椅，跨過門檻。
床榻上的人悠悠醒來，神色茫然。
“爹。”
“瑩瑩，你怎麽樣？”季侯爺看著季瑩瑩有些發白的小臉，心頭揪緊，但他什麽也做不到看，也沒辦法替她受罪。
季瑩瑩沉默，本是明媚燦爛的臉，此刻一點笑意都沒有。
她緩慢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但抑製不住恐懼，手不停發抖。
原來她還是怕的，她總是把死掛在嘴邊，但真正要死的時候，卻是如此的怕。
“爹，我要死了嗎？”她低聲開口，聲音壓製不住的輕微發抖。
季侯爺的心頭一顫，沉下臉，不知該如何作答。
好一會兒，季瑩瑩勉強一笑，“如果不是爹救下我，我早就在嬰孩時就已經死了，能活到現在我已經知足了。”
聽著屋子裏的虛弱聲音，薑靜姝悄悄拽著陶啟明到一旁，低聲詢問：“她身上的毒能解嗎？”
她對陶大夫的醫術很有信任，前世陶啟明被四皇子拉攏過去之後，醫術能翻雲覆雨，隻要人吊著一口氣，他就能給救活。
這一世他也救活了許多人，救了她，救了母親，嫻妃等人。
陶啟明臉色凝重，沒有像往常一樣自信，而是沉聲道：“隻有三分把握。”
季侯爺耳目靈敏，聽到陶啟明的話，猛地抬起臉。
“你有辦法解瑩瑩身上的毒？！”
季瑩瑩也是瞪大眼睛，滿臉驚訝，不敢置信的看向陶啟明。
“這怎麽可能？”
她自小起見了無數神醫，皆都是搖頭，說她身上的毒無藥可醫，久而久之她也開始接受，能活一天算一天。
現在有人告訴她，她身上的毒能解？
“陶大夫，你說的話，是真的嗎？”季侯爺臉上難得浮現激動神色。
陶啟明和薑靜姝臉色凝重，一點喜色都沒有，解毒隻有三成把握，稍有不慎就會死。
但在季侯爺和季瑩瑩聽來卻不一樣，他們找過無數神醫，都說沒有辦法，如今在陶啟明的身上看到了希望。
別說是三成把握，就算隻有一線希望也要試一試！
“陶大夫，請救救瑩瑩！隻要能救活她，不論什麽條件我都答應，就算是侯府，我也能拱手相讓！”
“季侯爺。”陶啟明抬起臉，“季小姐的身體已經腐朽不堪，解毒隻有三成把握，要是在逼出毒性的過程中熬不過去，會當場斃命。”
“……”季侯爺的臉色一僵。
在解毒的過程中，失敗的話就是當場斃命。要是不解毒，還能活一兩年……
他臉色複雜看向季瑩瑩，不知該如何選擇。
季瑩瑩也是臉色發白，緊緊捏著手。
屋內寂靜，沒人開口說話。
好一會兒，季瑩瑩張了張口，“試試吧。”
“瑩瑩，可是……”季侯爺下意識阻攔，要是解毒失敗，那可是會當場斃命的啊！
“夠了。”季瑩瑩顫抖的聲音漸漸恢複平靜，臉色堅毅，已經做出抉擇，“能活到現在，我已經很滿足了……爹，我想試試，我也想像平常女子一樣生活，不想整日悶在屋子裏。就算解毒過程中沒熬過去，那也是一種解脫。”
“瑩瑩……”
“爹，你就答應我吧，這是我最後的請求。”
季瑩瑩看著季侯爺，流下一行清淚。
季侯爺死死握緊拳頭，抑製住內心的痛楚，看著季瑩瑩流淚的臉，好一會兒，他點了點頭。
“好。”
他閉上眼，不再去看她。
他怕會反悔。
……
陶啟明開始準備解毒的藥材，需要籌備幾日。
季瑩瑩會短暫留在寧草堂幾日調養身子，因為要時不時喝藥湯，有陶啟明在身旁照料，會方便許多。
薑靜姝對陶啟明十分感激，他出手相助了許多，就像這次，季瑩瑩跟他非親非故，也是一口應下來。
她無以為報，默默把另一個藥材鋪的牌子塞給陶啟明。
“陶大夫，鋪子裏的藥草你可以隨意取用。”
“裏麵的銀子你也可以隨意支用。”
“……”陶啟明抬起臉，看著財大氣粗的薑靜姝，他的心頭顫動。
多麽好的一個姑娘啊！
幸好是自家人，很快薑姑娘就要跟洛七成婚了，不是自家人是什麽！他如此一想，毫不客氣的收下藥堂木牌。
“我先送季侯爺回去，明日我還會過來的。”
“好，薑姑娘你就放心吧。”陶啟明拍拍胸脯，表示沒事。
薑靜姝送季侯爺出門，她其實是想聽事情原委，知曉季侯爺定然有話要說。
季侯爺歎了一口氣，淡淡道：“這附近有家茶館，就去那兒吧。”
兩人去了茶館。
上了一壺茶，茶霧氤氳，清香四溢。
薑靜姝端起茶杯飲了一口，再放下，抬眼看向季侯爺。
季侯爺沉默了一會兒，才把隱藏在心底的事情導出來。“你應該還記得我錯過和你母親約定的事情。”
薑靜姝想了想，點了點頭。
之前也是在這家茶館，她為了解開母親心結，特地約季侯爺過來說當年的事。
母親和季侯爺本是一對璧人，準備私奔，卻陰差陽錯，季侯爺因為遇到一些事，沒能趕過去。
母親傷心之餘隨著家人到了京城，嫁給林家老爺。
季侯爺傷愈之後急忙趕來，卻是晚了一步，隻能眼睜睜看著薑氏變成林夫人。
此事，跟季瑩瑩中毒有何關係？薑靜姝不由得好奇。
季侯爺沉了沉眸子，繼續開口，“當年我在路上遭受賊人襲擊，身受重傷，在老宅休養了數月，之後急匆匆去京城尋找你娘，但你娘早已嫁作他人婦，我最終……還是遲了一步。”
每當想起此事，他的心裏都頓頓刺痛。
“我確認了你的母親安好，就收了心思，轉身回去老宅。”
“沒想到……”
季侯爺握緊茶杯，手微微發抖。
“沒想到季家有了天翻地覆變化，短短半月時間，府邸上下六十一口人全部斃命……隻有一個老奴抱著還在繈褓裏的瑩瑩逃了出來。”
“但是瑩瑩也被灌下毒湯，吐血不止，若是我再遲一步，怕是瑩瑩也跟著他們一起去了。”
季侯爺悲痛，聲音滿是仇恨。
薑靜姝心神一震，沒想到聽到的是如此殘酷的事情。
季家被賊人所害，隻剩下季侯爺跟季瑩瑩二人，怪不得見季侯爺一直是獨來獨往，沒有親人。
“到底是誰……”
季侯爺臉色冰寒，忍不住，手一用力，砰的握碎茶杯。
“我能確定，害季家的人，跟害的我雙腿殘疾的人是同一夥！”
事情不可能如此湊巧。
這些年來他一直在探查，追尋到了京城，但是怎麽查下去也沒有線索。
薑靜姝緊皺著眉頭，靜靜梳理季侯爺的話，有人要害季家，到底是誰想害季家？
季侯爺深吸一口氣，緩緩道：“那之後我把瑩瑩留在靖州，不想讓她卷進京城的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