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親耳聽到
寧洛七麵色如常，一點異樣都沒有。
今天大夫人會過來給他下達刺殺皇帝的命令，隻要大哥親眼看到了，就會相信他的話。
對於大哥來說事情真相會很殘酷，不過大哥需要知道這一切，隻有這樣，才不會重蹈覆轍前世的慘劇。
他希望大哥活著，不值得跟著前朝餘孽一起滅亡。
躲藏在屏風後的寧風視線牢牢定在寧洛七身上，臉色蒼白，氣息不穩。
如果洛七說的話全都是真的，母親真的是前朝餘黨，預備謀反……寧風內心混亂，喘不過氣來，手緊緊攥住衣襟。
他要如何接受這一切？
寧家是名門望族，從不摻入朝政之事，母親是寧府的大夫人，怎麽能給寧府背負上謀逆的罪名呢！
寧風閉上眼，身體微微發抖，渾身像墮入冰窖一樣冰冷。
寧洛七察覺到寧風氣息混亂，睜開了眼，遲疑了一會兒最終沒有多說什麽，閉上了眼睛。
再怎麽勸說大哥也無濟於事，隻有親眼見證才會相信這他說的話，隻是不知道大哥的身子能不能經受得住……
寧洛七的心思也同樣沉重。
大哥是因為他才落下的病根，尋遍天下名醫都沒能醫好，這是他唯一的心坎，對大哥的虧欠。
兩人沉默的時候，門外傳來了動靜，是幾個人的腳步聲。
寧洛七的聽力好，聽出是誰的腳步聲，他等的人終於來了。
——寧夫人。
咯吱一聲，屋子的門推開，緊接著寧夫人和身形佝僂的老者走了進來。
屏風後的寧風聽到聲響，顫抖著透過縫隙向外望去，目光落到走進來的那人身上，因為逆著光，看不大清楚來者是何人。
來人一步步走進來，隨著靠近，麵容漸漸清晰。
直到看清麵容，寧風心底的最後一絲期盼落空。
他多麽希望這個人不是母親，他心存一絲僥幸，興許是洛七查錯了，母親並不是前朝餘黨，也沒有策劃謀反。
但洛七說的沒有錯。
寧風的眼眶泛紅，呼吸粗重。為什麽，為什麽……
寧夫人走進屋子看了眼坐在蒲團之上的寧洛七，見到重要的棋子完好無損，勾了勾嘴角，心情極好。
他們的目的很快要達成了……
隻要老皇帝一死，朝代就能換個名字。
她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鬼穀子進屋後皺了皺眉，屋子裏明顯有另外一道氣息，除了寧洛七外還有其他人。寧夫人察覺不出來，不代表他不知道。
鬼穀子掃視了一圈屋子，最後視線落到寧洛七身上。
心裏暗暗揣測，這是何意？他沒有中毒，應該知道屋子裏有另外一個人，難道暗中的人是他安排的？
如此想著鬼穀子的臉色更加凝重了些。
既然這樣他就不戳穿了，關於寧洛七的事，還是裝作沒發現比較好。
鬼穀子舒展開眉間，不露聲色。
寧夫人轉過身，看了眼身後陰氣森森的老者，下意識遠離了小半步。她十分不喜老者身上的腐朽氣息，要不是因為計劃，她才不會跟這樣的人打交道。
不過現在還需要這老頭下蠱，隻能和和氣氣待他。
“老先生，我需要你給寧洛七下達一個命令。”寧夫人開口。
鬼穀子抬起臉，臉色陰森，“大夫人請講。”
寧夫人深深看了眼鬼穀子，眼神銳利，好似要剖開心一樣。刺殺皇帝可不是小事，絕對不能走漏風聲，要是這老頭動別的心思，他們的計劃就全毀了。
鬼穀子是南越公主的人，目前來說，南越公主的目標與他們一致，應該不會有二心。
寧夫人沉默了一會兒，最後緩緩道：“此事非常重要。”
鬼穀子陰笑兩聲，“老夫做的事哪件不重要？”
也是。
寧夫人放下了心，老頭要是把事情傳出去，他也不能善終，他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還能往哪兒跑。
寧夫人看了眼門外，吩咐婢女，“好好守著，不要讓任何人靠近。”
“是。”婢女應了一聲，關上屋子的門，守在房門口。
準備妥當後寧夫人才開口，“請老先生給寧洛七下達這樣的命令。”
鬼穀子抬眼，看向寧夫人。
寧夫人勾起嘴角，“刺殺皇帝。”
……
屋子裏寂靜，銀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耳聞，砰砰，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寧風感覺到血液逆流，他聽到了什麽，母親在說什麽……他的手在顫抖，死死咬著牙，要不是如此他不知道會做出什麽。
鬼穀子的眼中閃過少許驚訝，陰森的眼，緊盯著寧夫人，“大夫人的意思，讓老夫動用蠱毒，控製寧洛七去刺殺皇帝？”
“對。”寧夫人簡潔應答。
說出來刺殺的話後，她的心情輕快多了。
“知道了。”鬼穀子沒有多說什麽，平靜應下。
“老先生並不驚訝？”寧夫人看著鬼穀子，有點驚訝他竟然沒有反應，那可是刺殺皇帝的大事，怎麽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
鬼穀子嗬嗬冷笑一聲，他是驚訝的。
不過要是寧夫人知道寧洛七已經解開蠱毒，現在是清醒狀態，寧夫人估計更驚訝。
“寧夫人莫不是忘了，老夫並不是皇朝的人。”
“原來如此……我倒是疏忽了，老先生來自南越國。”寧夫人點了點頭，沒有多想，南越國的人當然不會多管其他國家的事。
“還請老先生快快下令，此事拖延不得。”
“嗯，老夫去準備一番。”鬼穀子應了一聲，去拿下蠱毒的香爐，和一些特殊料子。雖然寧洛七身上的蠱毒已解，但做戲還是要做足的。
隻要寧洛七繼續扮演中蠱毒的人，那麽他就要配合著演下去。
屏風後的寧風身體顫抖，臉色蒼白，一點血色都沒有，從寧夫人踏進屋子的瞬間，他的心就落空了。
洛七說的全都是真的。
母親是前朝餘黨，策劃謀反，給洛七下蠱毒，現在還下達了刺殺皇帝的命令。
母親，為何……為何要這麽做！
難道這二十多年來一直在演戲？
寧風一想到一切都是騙局，他就喘不過氣來，幾乎要暈厥過去。
坐在蒲團之上的寧洛七不動聲色，他的計劃在順利進行，不過，他有些擔心大哥的身體。大哥知道了這一切，身子能不能經受得住。
他全神專注著屏風後寧風的狀態。
寧風受到衝擊，神色發怔，他想衝出去質問母親為何要這麽做，從何時起開始有謀反的心思，他死死攥緊拳頭，指節發白。
不過到最後，卻是沒敢出去。
他不知道該怎麽麵對母親，質問了又怎樣，母親的心已經變了，冷漠無情的利用洛七，還要把整個寧府拖下水……
寧風呼吸顫抖，一行清淚流下。
鬼穀子拿過來香爐，裝模作樣往香爐裏扔進去一些東西，含糊的說了幾句別人聽不懂的話。
寧夫人在一旁站著，看著鬼穀子似神似鬼的操作，若有所思。
鬼穀子心裏默默把南越公主寧洛七等人全部暗罵了一遍，之後抓起一把黑沙扔進香爐裏，砰的一聲，香爐冒出黑煙，黑煙往寧洛七身上卷席而去。
場麵看起來恐怖，不過其實隻是小把戲，不會對人產生影響。
寧洛七知道這一切，也知道鬼穀子不敢心生謀害的心思，就由他去，依舊靜靜的坐著。
寧夫人則看到這一切，猛地瞪大眼睛，“這這……”她第一次看到這等詭異的場麵，心頭微顫，感到害怕。
要是這黑煙落到她身上會怎樣？
如此想著，寧夫人又不動聲色退了兩步，離鬼穀子遠遠的。
黑煙在寧洛七身上繞了兩圈，才緩緩消失。
鬼穀子冷聲道：“大夫人的命令已經下達了。”
“這就可以了？”
“是，刺殺皇帝的命令已經下達，隻要定下時日，寧洛七就會過去刺殺皇帝。”鬼穀子平靜回答。
刺殺皇帝？
嗬嗬，不知道死的會是誰呢。
鬼穀子看了眼寧洛七，不知道此人心裏在想什麽，他最猜不透的，就是此人。
寧夫人聽到鬼穀子的回答，仰天大笑，“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終於等到這一日了，我忍辱負重二十多年，終於等到這一天！”
“可惜了，不能看到老皇帝死，要是能親眼看到，那該有多好啊。”
寧夫人一股大仇已報的模樣，激動不已。
屏風後的寧風聽到這些話，又是流下淚水，死死咬著牙，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寧夫人離開房間，房間裏隻剩下三個人。
鬼穀子看了一眼寧洛七，沒有說話。
寧洛七聽著門外的動靜，確定所有人都走遠之後，才緩緩睜開了眼睛。“你這裝模作樣的把戲倒是不錯。”
“過譽了。”鬼穀子陰森道，“不知道屋子裏躲藏的是何人，難道是你的護衛？”
這個時候屏風後的寧風才緩緩走出來，整個人失魂落魄，像是丟了魂兒一樣。
聽到了全部事情真相，打擊甚大，他以往的觀念全部崩塌。
他的母親要謀反。
他的母親……
寧風說不出話來，肩膀發抖，臉色蒼白毫無血色。
“這位是……”鬼穀子看了眼寧風，“原來是寧大少爺，寧大少爺怎麽會在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