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氣急攻心
寧風靜靜看著寧夫人。
麵前的人是他和藹可親的母親，但是現在他好像不認得眼前的人了。
若是他的母親，怎麽會做出謀反的事情來。
寧夫人察覺到絲絲古怪，寧風的臉色沉重，好像真的有大事。便溫和抓住寧風的手，道：“風兒不是有話要跟娘說嗎，什麽事？”
“母親……”
寧夫人的手是溫暖的，一如既往。
寧風垂下眼，感受著暖意，內心糾結萬分。
“怎麽了？”寧夫人追問。
寧風沉默，好一會兒才開口，“母親，收手吧，不要再錯下去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聲音微顫。
寧夫人一怔，沒反應過來，“你，你在說什麽？”
“母親知道我在說什麽，懇請母親聽孩兒一勸，不要再錯下去了……”寧風的話發自肺腑，聲音發顫，看向寧夫人的臉眼眶微紅。
寧夫人驚的豁然甩開寧風的手，猛地把手縮回來，震驚看著他。
風兒怎麽會突然說出這種話？難道……他知道了？
不，不會的，所有事情都在暗中進行，隱瞞著風兒，風兒怎麽可能會知道……
寧風看到母親的反應，就知道這些事情全都是真的，在他的心口生生剜出幾道傷口。
寧夫人好不容易才穩住情緒，勉強露出溫和笑容，“風兒你在說什麽……娘做了什麽錯事，若是有錯，娘願意改。”
“母親莫非是把我當三歲小兒！”寧風眼眶泛紅，內心哀傷又悲憤，他傷心母親走上了謀反的道路，他又氣惱母親隱瞞著他，把他一個人蒙在鼓裏。
因為過於激動，寧風猛地咳嗽出聲，彎著腰，猛烈咳嗽。
“咳咳咳……”
“風兒！風兒！”寧夫人急忙去扶住寧風。“都是娘的錯，全都是娘的錯……你不要太激動，不要嚇唬娘啊。”
寧風大口大口喘息，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身體弱不禁風，下一刻似乎就要倒下去。
“風兒，快回房休息吧，有什麽事等你身體好起來了再說。”
寧風緊緊抓住寧夫人的衣袖，搖搖頭，“不……現在就要說……”
“風兒不要鬧了。”
“我沒有在鬧……”寧風深吸一口氣，抬起臉看向寧夫人，“我全都知道了。母親，你為何要那麽做，為何要害洛七……”
寧夫人的身形一晃，心裏咯噔一聲，完了，風兒全都知道了。
盡管如此，寧夫人勉強硬逼出笑容，心虛道：“你在胡說什麽，娘怎麽會害洛七呢，洛七可是大皇子，娘怎麽會……”
“正是因為如此！”寧風大喝，呼吸急促，緊緊盯著寧夫人。
好一會兒聲音軟弱下來，帶著顫音，“正是因為如此……母親才會害洛七的，洛七是大皇子，母親想利用他。”
寧夫人臉上的笑容僵硬，控製不住表情。
寧風接著道：“母親給洛七下了蠱，控製他，想利用他謀反。”
“……”寧夫人的臉色刹那間冷了下來，目光閃過殺意，這個秘密不能泄露，凡是知道的人都要死。
不過麵前的人是她唯一的兒子。
虎毒不食子，作為母親，怎麽會殺親生孩兒呢……
“你這是從哪裏聽來的？”寧夫人的聲音微冷。
風兒知道了秘密，就把他牢牢控製在後院好了，等到計劃施行，顛覆了皇朝之後，再把他放出來。
現在重要的是，風兒是從哪兒聽到的消息，難不成消息泄露了？
寧夫人的心一沉，冷靜不下來。
寧風察覺到了母親的變化，母親臉上閃過冷意，已經不是他所熟悉的母親。
寧風苦笑一聲，“是我發現的，我又不是癡傻之人，怎麽可能連這點變化都看不出來。”
“……”寧夫人緊盯著寧風，想要從他臉上看出異常。
“母親，你為何要這麽做！”寧風追問，語氣悲痛，他最不解的是母親為何要這麽做。
麵對寧風失望的臉色，好像牽動了寧夫人心底的心弦，“我為何要這麽做？你是在問我？哈哈哈……”
寧夫人瘋狂大笑，笑中帶著淚。
“你應該去問問老皇帝，他做錯了什麽！為何要斬盡殺絕，連繈褓裏的嬰孩都不放過！我一家七十三口全部死在京城，血水浸染青石板……”
寧夫人的神色悲痛，幾乎要喘不過氣來，她瘋狂大喊，要把心中隱藏的悲傷全部呐喊出來。
好一會兒，話語停止，臉色變冷。
“我現在做的，全都是為了給無辜枉死的人報仇雪恨。”
寧風驚的倒退兩步。
寧夫人看著寧風，收斂臉上的冷意，“風兒，這件事你不要管，再等一段時日，整個皇朝都會是我們的。”
“到時候再也沒人能傷害我們了……你將會是身份尊貴的王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所有人都要聽從你的命令。”寧夫人的語氣變柔和，看著寧風，好似看到將來寧風意氣風發的一麵。
寧風沒有被寧夫人的話勸動，他隻覺得可怕，原本善良和藹的母親，竟有如此陰狠的一麵。
什麽王族，什麽身份顯貴，他都不要。
他隻希望能平平靜靜過完這一生，但是母親親手破碎了這一切，把他推到風浪之中。
“風兒……”寧夫人走近一步，張開雙臂，“風兒不要怕，很快就能實行計劃了，到時候整個天下都會是我們的。”
“母親。”
寧風看著麵前陌生的臉，搖了搖頭，“不要再錯下去了，你若是謀反，跟皇帝有何不同？還是會讓京城無辜的人往死……”
寧夫人的嘴角一抽，“風兒。”
“停手吧。”寧風心存希望，希望母親能回頭是岸，他滿心期待看著母親。
寧夫人臉色一冷，停下腳步。
她原本以為風兒能理解她，她受了這麽多的苦，忍辱負重到現在，沒想到她的親生兒子非但不理解她，還讓她停手。
“母親，不要再錯下去了……我們一家人平平靜靜的生活……”
話語還沒說完，寧夫人冷聲打斷，“住口！”
“你不懂，你什麽都不懂！”寧夫人惱怒，她的兒子竟然不理解她，謀反有什麽錯，隻要把整個天下掌控在手中，想做什麽都可以。
是風兒太善良了，不想看到無辜的人死去。
既然如此，所有的事情都讓娘去做，到時候風兒隻需要風風光光登上高位就好了。
如此一想，寧夫人才穩住情緒。
“風兒，你先回房吧。”
“母親！”寧風著急，心口陣陣刺痛，幾乎要咳出來，但強行忍住，臉色緋紅，嗓子口彌漫著腥甜氣味。
“為什麽，為什麽要害洛七……洛七就算不是寧府血脈，也在寧府生活了二十年，沒有血緣關係也有親情，為什麽……”
聽到寧風的話，寧夫人的臉色刹那變化，變得猙獰。
“寧洛七？都是他，是他害得你變得如此！要不是他，你就不會落下病根，日日夜夜疼痛……”
寧風搖頭，“不，這不是洛七的錯，是我心甘情願去救的他，就算再來一次，我也會毫不猶豫去救落水的他。”
“是他的錯！”寧夫人斬釘截鐵喊出，臉色猙獰。
“那個小孽障，自己去死就好了，還要拉上你，害得你落下病根！我苦心設局讓他落水，沒想到……”
說到這裏，寧夫人迅速閉口。
廳堂寂靜，寧風不敢置信的看著寧夫人。
這是寧夫人隱藏已久的秘密，從沒對人說過，今日卻在一氣之下說漏了嘴。
“風兒……”寧夫人忙著挽回。
寧風連連倒退，不敢置信，“洛七落水，是母親設計的？”
“不是，我……”
“母親就這麽容不下洛七嗎？”寧風慘笑，他知道母親偏心，對寧洛七冷言相向，但沒想到母親竟想讓洛七死。
洛七落水的時候，才五歲啊！
母親竟然狠心到想要一個孩童的命！
寧夫人心急想要遮掩，越手無足措，越說不出話來。“風兒，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那是為什麽？”寧風的心漸漸變冷，已經對母親失望。
寧夫人心頭慌亂，“都是因為那個小孽畜！你父親從外頭抱來孩子，塞給我讓我養，還對他寵愛有加，我還以為是跟哪個外室生的孩子……”
寧風的身形趔趄，臉色發白。
“風兒……”寧夫人想去扶住寧風。
寧風猛地揮開寧夫人的手，“不要碰我！”
母親，不……已經不是他的母親了。
眼前的人根本不是他的母親！他的母親才不會做出這種惡事。
“風兒，你聽我說……”寧夫人被寧風陌生的眼神深深刺傷，內心刺痛，連忙想解釋。
“不要再說了。”寧風一步步倒退，跟寧夫人保持距離。再說下去，他怕會仇恨母親，他心中的母親形象正在一點點崩塌。
“母親……”寧風苦笑，下一刻他的眼前一黑，失去意識昏厥過去。
“風兒！”
寧風整整昏迷了兩日，因為受到的刺激過大，氣急攻心，才會暈倒。
兩日後，才悠悠睜開了眼。
雀兒看到少爺醒來，急忙湊過去，“少爺，您醒了！太好了！奴婢這就去喊大夫……”
寧風勉強抬起手，抓住雀兒的衣裳。
雀兒的動作一停，“少爺？”
寧風雙眼無神，漆黑的眼深不見底，用沙啞的聲音道：“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