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無可奈何
百裏夜華回到居所，臉越來越沉黑，氣的摔碎房裏所有東西。
竟然要他拿月兒交換？
月兒是他的親妹妹，他怎麽會拿月兒去換兵權！
百裏夜華越想越心生怒意，手一揮，將旁邊的花瓶掃落在地。滿地碎片，叮叮當當響聲一片。
“他算什麽東西！憑什麽敢要求月兒？”
百裏夜華呼吸粗重，摔碎了屋裏所有東西也無法宣泄心中的惱怒，最後攥緊拳頭，狠狠地往木桌上砸去。
哐當一聲，手疼的顫抖，桌麵上染一片血跡。
“大人！”屋外的人急忙跑進來，踩到地上碎片時，倒吸一口冷氣。
但是顧不上腳底的傷口，勸慰道：“大人，您要注意身體啊，不要為了無關緊要的人傷了身體。”
“我怎能不氣？奎木竺那個小人視我如喪家之犬，任意搓揉拿捏！現在竟想拿月兒當質子！月兒落到他手上能討到什麽好？肯定是受盡屈辱，生不如死……”百裏夜華怒吼出聲，眼鏡猩紅，粗喘著氣。
“大人，奎木竺欺人太甚，不把大人放在眼裏，跟他的交易就算了吧！”
屬下也是一臉怒容，看到自家大人在奎木竺麵前低聲下氣，心裏十分憋屈。
就算沒有奎木竺的幫助，大人肯定也能拿下皇位。他們會赴湯蹈火輔佐大人，就算身死，也絕無怨言。
百裏夜華沉默，攥緊拳頭，血順著指縫流下。
他說不出口。
現在的他，僅憑著他一個人的力量，還沒辦法謀反。必須要有奎木竺的幫助，有開封國的兵馬支持，才能起兵謀反。
真是諷刺，明明人都踩到了他頭上，他卻隻能打碎牙齒往肚子裏咽。
百裏夜華苦笑一聲，臉色淒慘。
現在的他還真像喪家之犬啊……因為沒有權，所以隻能任人宰割。
“大人！”屬下擔憂看向自家主子，想要勸說。
百裏夜華抬起手，製止他繼續說下去，屬下閉口，滿臉擔憂。
百裏夜華冷笑了幾聲，咬牙切齒，硬逼道：“我今日所受的，來日定會千倍百倍償還給奎木竺！”他冷冷落下的聲音，仿佛對天起誓。
*
皇宮，書房裏安靜無聲。
皇帝翻看著奏折，桌上堆滿了奏折，比往常要多上幾倍。
拿起一個奏折，打開粗略翻看，皇帝皺了皺眉，隨即合上扔到一旁。
再拿起一個奏折，打開翻看，皇帝臉上的怒容加深一分，狠狠扔到旁邊。
又一個，再一個……
奏折裏寫的內容相差無幾，翻來覆去全都是一件事情，文武百官們不同意冊封寧洛七為大皇子。
“好啊！”皇帝怒極反笑，將桌上的奏折全部掃落到地上。
“一個個都反了！竟然逼迫朕做事！”
門外守著的太監聽到聲響，立刻推門走進來，看到一地狼藉的奏折，立刻跪了下來，道：“皇上息怒啊，不要氣壞龍體……”
“朕怎能不氣！這些好臣子，一個個都來逼迫朕，不讓朕認自己的親兒子！”
“洛七可是朕和洛兒的孩子！讓他認祖歸宗有什麽錯？他原本就該是大皇子！要是當年沒有發生那件事，洛七就會在朕的膝下長大……朕還沒有好好補償他……”
皇帝越說越怒，粗喘著氣。
“這些賊臣們滿口的大義，嗬，其實就是不想讓朕冊封洛七為大皇子，怕朕把皇位傳給他！”
皇帝氣的發抖，拿起桌上的奏折，瞥了一眼，“這是七皇子黨派！”
說完，將奏折狠狠扔到地上。
又拿起一個奏折，“這是五皇子的黨派！”
“皇上……”福德太監勸慰，“皇上要保重龍體啊，太醫說了，可千萬不能動怒了。”
皇帝顫抖著手，沒再去翻看奏折，就算不看他都能知道奏折上寫的什麽。
福德太監起身，立刻去倒安神茶，遞到皇帝的手上，皇帝因為政務過度勞累，昏厥過好幾次，要是再動怒，恐怕會有危險。
皇帝接過茶，卻沒有喝，而是怔怔道：“你說朕該如何是好？”
他想封洛七為大皇子，想把以前虧欠的全部彌補，連同洛兒的份一起。
但是文武百官極力勸阻，不想讓他封大皇子。
他若是不顧進言，執意封寧洛七為大皇子，恐怕會引得全朝不滿，洛七就算當了大皇子，也會處處被針對。
他想要洛七好，而不是處處受冷待。
福德太監神色動容，想要說些什麽，不過看著皇帝的神情最終沒有說出口，隻是靜靜站在一旁陪伴。
皇帝重重歎一口氣，緊握著茶杯，喃喃自語，“朕該如何是好……”
皇帝在苦惱的時候，其他皇子們同樣坐立不安。
二皇子宮裏冷冷清清，身邊沒有多少下人，他恢複了二皇子的身份，但是遠遠沒有之前當太子時富麗堂皇。
他權勢低微，甚至都不能去曾經母後住過的宮裏看看。
百裏冥站在門口，望著不遠處孤零零蕭瑟的一棵樹，現在的他，正如同那顆樹。
遠遠地，一道身影小跑過來。
是皇帝身邊的福忠太監。
“皇上今天發了好大的怒，似乎是因為大臣們呈上的奏折。”福忠太監低聲道，給百裏冥傳遞信息。
百裏冥回過神，稍微一想就知道皇帝是因為什麽發怒。
他嗯了一聲，沒有表示。
福忠太監看了眼百裏冥的臉色，實在看不出這位主在想什麽，小聲道：“殿下，要是皇上真的要讓寧洛七當大皇子……”
大皇子可以名正言順被冊封太子，那麽二皇子以後會很難過。
百裏冥的神色沒有變化，聽到福忠太監的話，反倒是一笑，臉上一點擔憂都沒有。
“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是……”福忠太監不敢多話，行禮退下。
百裏冥依舊定定站在原地，看著不遠處的樹，陷入沉思。
寧洛七要是能成為大皇子，對他來說更有利，他還真心希望寧洛七當大皇子。
他能走到這一步，全都是因為寧洛七的幫助，寧洛七的地位越高，他也就能走的更遠。
百裏冥這麽想，其他人不見得。
皇帝焦頭爛額，不管是增加數倍的奏折，還是在朝堂上的進言，全都在阻撓他封寧洛七為大皇子。
氣氛越來越凝重，朝堂上一片冰冷。
皇帝和大臣們都不願意退讓，互相壓迫。
過了幾日，皇帝的臉上多了幾分憂容和疲憊，發鬢都多了幾絲白發。
下了朝之後，皇帝直接去書房，批奏折。
奏折上的內容大同小異，全都是反對寧洛七當大皇子的言論。
皇帝忍了又忍，最後沒忍住，把奏折掃落在地，“好啊！這是要逼朕退讓！朕是一國君主，卻還要處處受製於人！”
皇帝怒吼，額頭上青筋突突跳動。
下一刻聲音戛然而止，皇帝坐在木椅上，粗喘著氣，順不過氣來。
“皇上！”福忠太監立刻走過去，給皇帝順背，同時遞上安神茶，“皇上，不能再動怒了……要是心中有氣就打奴才吧！千萬別憋在心裏啊！”
福忠太監眼眶一紅，流下淚水。
皇帝的氣漸漸順了，臉色疲憊，他怎麽會打身邊忠心耿耿的福忠呢。
陪在他身邊，無條件支持他的，就隻有福忠了。
“福忠啊……他們一個個是想氣死朕，朕死了，他們的心裏就舒坦了。”
“皇上千萬不能說這種話啊，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福忠太監臉色大變。
皇帝搖了搖頭，沒再說話。
這個時候，門外傳來聲音，“寧洛七求見。”
皇帝一怔，立刻道：“讓他進來！”臉上既是欣喜，又有些難過和猶豫。
欣喜的是他想見洛七，洛七很少進宮求見，像是在刻意回避。
難過的是，過了這麽多天，他都沒能給洛七一個身份，洛七要是知道了，會不會埋怨他這個父皇？
寧洛七緩步走過來，行了個禮。
皇帝視線定在洛七身上，看著跟洛兒有六七分相似的孩子，內心慷慨，想要說話，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好一會兒，才道：“洛七，你放心，朕一定會讓你回到原來的位置。”
寧洛七眼底深處複雜，看著皇帝，民了抿唇。
“父皇。”
聽到寧洛七的喊聲，皇帝激動。
還沒等激動地回應，下一句話，猶如一盆冷水。
“父皇，兒臣不要大皇子的身份了。”
“……”皇帝怔住，臉上逐漸顯出驚容，“你，你說什麽？”
“父皇不用為難，也不用為這件事費心，兒臣不需要大皇子的身份。”寧洛七平靜開口，沒有遺憾，因為他從來沒有想過天下。
“這怎麽能行！你是朕的兒子，是大皇子！”皇帝下意識反駁，內心慌張。
“可是您要是讓兒臣當回大皇子，會遭到文武百官的反對，會掀起一番波瀾。父皇不必擔憂，兒臣從沒想過榮華富貴，隻想天下太平。”
看著安安靜靜的寧洛七，皇帝的心更痛了。
寧洛七主動提出不要大皇子的身份時，皇帝的內心一鬆，同時更為愧疚。
他身為皇帝，卻做不了主。
皇帝深深看著寧洛七，許久，深沉道：“……朕絕不會虧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