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燃燒毒香
百裏冥大大方方把摻毒的香奉獻給皇帝，臉色誠懇，宛若孝子。
皇帝近幾日精神確實不大好，太醫開了許多安心養神的方子都沒有用，養心殿裏彌漫著苦澀的藥味，但夜裏依舊不能眠。
自從知曉七皇子的身世起，皇帝就傷到了心，這不是用藥就能治好的。
皇帝深歎一口氣，“你有心了。”
隻是太醫都不能治好的病，這幾根香就能起作用嗎。
皇帝根本就沒信，隻是鑒於二皇子的孝心，點頭讚許了兩句。
百裏冥沒有退下，而是繼續跪著道：“自從雪凝去世後，每天夜裏兒臣隻要閉上眼，就能想起雪凝的模樣……”
“兒臣睡不著，隻能不停地用酒灌醉自己……醉了，就能睡著了。”
百裏冥平靜說著，話語裏卻滿是淒苦，真是聞者落淚。
皇帝的臉色動容，有些憐憫的神色看著他，“你受苦了……”
百裏冥搖搖頭，“都已經過去了，兒臣已經不傷心了，雪凝舍身救我，就是讓我好好地活著，我要連同她的份好好活下去。”
說到這裏，百裏冥看著木盒裏的紫檀香，道：“當時兒臣最為痛苦的時候，正是寺裏的這些香，救了兒臣一命……聞著香味，心自然就靜了下來。”
“兒臣懇請父皇信任兒臣，用一用此香。”百裏冥說的話發自肺腑，誠懇的看著皇帝，看著像是為父親著想的孝子。
皇帝聽了百裏冥的那些話，神色有些動容。
不就是一些香而已，看在冥兒的一片孝心上，用用看也不是不可。
皇帝微微頷首，示意福德去點燃香。
福德還有些猶豫，這些香雖說是二皇子帶來的，但是來曆不明，不知是何種作用的香，萬一裏麵有毒的話……
最終香還是沒有直接點燃，而是由福德取一部分送去太醫署，看看裏麵是否含有毒。
百裏冥臉色平靜。
裴遠告訴過他，此毒無色無味，跟普通的香無異，就算是太醫也查證不出來什麽，隻是以為這是尋常的紫檀木香。
皇帝有些疲乏了，準備躺下。
百裏冥立刻走上前，扶著皇帝躺下。“父皇，您要保重龍體啊……”
他說的誠懇，實際上把掩藏在袖子裏的符紙，順手塞進皇帝枕著的枕頭裏，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眾人的視線都在擔憂著皇上，根本沒注意到他做了什麽，他順順利利的就把符紙塞了進去。
旁人難以辦到的事情，他隨手就可以辦到，這也是裴遠為何選擇他的原因。
皇帝冷麵無情，但對於自己的孩子卻是十分信任，誰都不會懷疑到二皇子身上去。
沒過一會兒，太醫過來稟報道，此香並無異樣，有安心養神的作用，皇上使用並無壞處。
皇帝擺擺手，似乎是給二皇子麵子，讓福德去點燃熏香。
福德應了一聲，將一根香放到香爐裏，點燃。
很快渺渺青煙升起，彌漫在養心殿裏，檀香味清心淡雅，正如寺廟裏的香味一樣，讓人緩緩靜下心來。
百裏冥依舊留在養心殿裏沒有離開，若是剛點燃了香，他就離開，可能會引起懷疑，他必須停留在此處一會兒。
百裏冥看了一眼香，脊背發寒，不由得握緊拳頭。
裴遠說過，此香不是致命的毒，且旁人不會中毒，隻有身上帶著符咒的人才會中毒。
盡管如此他也感覺渾身發涼，那可是毒香！會讓人發瘋的毒香啊！
縹緲的檀木香氣彌漫在殿裏。
百裏冥聞著淡淡的清香味，垂下眼，袖子下捏緊了手，下意識閉氣，不願意聞這股香氣。
不知道是不是香的作用，皇帝竟然沉沉的睡了過去，緊閉雙眼，呼吸平穩，臉色十分安穩，若是以往的話肯定會緊皺眉頭，思慮過重。
福德一喜，連忙抬頭看向二皇子，壓低聲音道：“皇上睡著了……”
百裏冥一怔，睡著了？此香真的有安心養神的作用？
福德臉色大喜，陛下因為憂慮過重，不論用何種湯藥都不起效，睡的並不安穩，每隔一刻就會驚醒一次，身子愈來愈虛弱。
但是現在似乎是這安心養神的香起了作用，陛下沉沉的睡過去了，過了一刻之久都沒有醒來，麵相平穩，似乎真的是沉睡了過去。
“二皇子，真的是太好了，此香竟有如此作用。”
福德沒敢大聲說話，走到百裏冥近處，壓低著聲道。
陛下好不容易睡著，要是吵醒的話罪過可就大了。
百裏冥也覺得詫異，這是裴遠給他的毒香，並沒有說具體作用，沒想到還真的有安心養神的作用，讓父皇沉睡了。
他微微點頭，“有用就好，我當年就是靠著此香才安心入睡的，看到父皇能安心歇下，我就能放下心了。”
福德心頭觸動，點了點頭，“殿下有心了。”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父皇了。”
百裏冥靜靜的退下。
養心殿裏靜悄悄的，隻有那根香靜靜燃燒著，殿裏的門緊閉，明明沒有風，但是渺渺青煙像是被風吹動一樣，緩緩彌漫向皇帝所沉睡的地方，消散開來。
誰都不會注意到，就算是注意到了也權當巧合，不會多想。
……
百裏冥走出養心殿，後背出了一身冷汗，冷風吹過，感覺涼颼颼的。
他本以為把毒香交給父皇，是很難做到的一件事。
但是他做到了，心裏十分平靜，一點愧疚都沒有，整個過程如同行雲流水，正如他預想過的一樣，沒有一點坎坷。
父皇用了他奉上去的香。
裴遠說過，此毒藥發作的話，至少需要數月的時日，至於需要多久，詳細的就不知曉了。
他有十足的耐心去等，不過是數月而已，隻要能對付的了寧洛七，等待個數月算什麽。
再說了……
瑾王再過兩月就要迎娶薑家之女為妻，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娶季瑩瑩過門，他可以等。
誰都不知道的時候，一場風雨在暗下醞釀。
皇帝難得睡了一次好覺，醒來後感覺頭腦清醒，十分舒暢。
福德看到皇帝神清氣爽的模樣，走過去道：“陛下，多虧了二皇子拿過來的香，那些香有安心養神的作用，用了沒多久，陛下就沉睡過去了。”
皇帝點點頭，“冥兒有心了，那些香確實不錯。”
原本隻是念及二皇子的一片孝心，才準備試試香，沒想到那香有如此奇效。
用了之後不僅沉睡了過去，醒來之後還神清氣爽，精神頭很好。
從此之後，皇帝每每要入睡時，都讓福德點燃熏香，隻有點著熏香，才能安心入睡。
皇帝的精神一日比一日好，已然能去上早朝。
官員們也落下了心，原本以為皇帝熬不過多久，沒想到氣色如此好，看樣子選定太子的事情，也無需太著急了。
退下早朝。
皇帝召見寧洛七，去養心殿說話。
皇帝近些日子精神好了許多，就關心起寧洛七的婚事起來，婚事有條不絮的準備著，這可是一場大事。
近些日子京城街道有些冷清，宮裏的大人物接二連三的出事，七皇子更是在大婚之日出了事，因此所有人都顧及自己的安危，減少了一些宴會遊玩。
瑾王大婚是近些日子以來，最大的喜事。
若是能舉辦的熱鬧一些，就能讓京城也熱鬧起來。
因此皇帝十分重視。
不光因為如此，寧洛七還是遺落在民間的皇子，自小在民間長大，皇帝認為虧欠太多，想方設法的想要彌補，至少這場婚事一定要辦的紅紅火火，讓世人都知曉。
“兒臣見過父皇。”寧洛七規規矩矩的行禮。
皇帝點頭，“婚事操辦的如何了？”
“回父皇，一切都在按序進行中。”
寧洛七平靜回答，這場婚事都由他親自過目，絕不會出現一絲差錯，他要給姝兒一個盛大的婚禮，彌補兩世的遺憾。
皇帝溫和的一笑，“苦了你了，若是你母妃在，定然會助你一臂之力……唉。”說到這裏，不由得重重歎了一口氣。
到至今，皇帝還是忘不掉洛妃。
寧洛七垂下臉，保持沉默沒有回答。
皇帝回過神，微微笑道：“行了，不說這些話了，你若是忙不過來，朕就指派宮裏的老嬤嬤去幫你。”
“多謝父皇，兒臣還能操辦的過來。”
寧洛七想親力親為，他和姝兒期盼了這麽久，大婚絕不能出現一絲差錯。
皇帝沒有堅持，點了點頭，“行，就依照你的意思吧，若是有事，可以隨時來跟朕說，朕是你的父皇，一定會為你做主。”
寧洛七淡淡應了一聲，比起往常臉色溫和了許多，不過跟皇帝還是存在芥蒂，他做不到對皇帝敞開心扉。
“行了，你去忙吧，就不多留你了。”
皇帝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
寧洛七行了個禮，告退離開，但是即將走出養心殿的時候，他看到香爐裏渺渺升起的青煙，這股香味……似乎有些讓他不喜。
他皺了皺眉，看向香爐。
皇帝詢問：“怎麽，還有事嗎？”
寧洛七多看了兩眼香爐，搖搖頭，“無事，兒臣告退。”
養心殿裏的熏香，是尋常的紫檀木的香味，有安心養神的作用，不過……
走出養心殿，寧洛七深吸一口外麵的空氣，才把厭惡的感覺壓下去。
那熏香，不太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