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我需要你
“嗯……”薑銘慢慢睜開眼睛,拿手掐掐額頭,才把醉酒的後遺症消減了些,雖然還是不舒服,但好歹可以正常思考了。
轉目四顧,車裏隻他一人,難道那女人已經走了?坐起身來,向外看去,陽光明媚,四周卻不見半個人影,看來人是真走了。
拍拍腦袋,才發現昨晚的事情,有些記不大真切,拚命回憶,喝酒,遇人,暢聊,醉起,然後……上車,再之後……
想到這裏,薑銘打個激靈,醉意盡消,趕緊低頭看衣服,穿的整整齊齊,再在座椅上仔細尋找一番,一點痕跡都沒有,這時他犯了嘀咕,難道昨晚醉酒之後的記憶,隻是春夢一場?把想象與現實混淆了?不應該呀!
薑銘跳下車去,青石地上自然不會留下太多痕跡,他徑直走到江邊,酒瓶還在,隻是被風吹的東倒西歪,還少了好幾個,估計是掉到江裏去了。
伸手拿起還剩半瓶酒的瓶子,上麵唇印宛然,證實昨晚的確有個女人來過,可這並不能證明昨晚在車上發生的是幻是實。
再看江水,心中悵然!
帶著滿腹心事驅車回家,薑銘不知道自己昨晚的行為算什麽,借酒撒瘋?還是潛意識裏,已經打算開始墮落?還有,若是找到那個女人,一聲“對不起”能換來多少耳光?
“還知道回來?”一進屋,就被母親堵個正著,“昨晚做什麽去了,電話都打不通。”責怪中帶著擔憂。
“昨天喝多了,沒聽見,以後不會了。”走到母親身邊,薑銘心中暖暖,無論如何,還是有人惦記他的。
“嗯,以後不許了。”顧月華幫他整整衣服,“上去休息一下,我讓小田給你熬點粥喝。”
“小田熬粥?”薑銘頗為詫異,仆傭是不負責夥食的,她這是打算全麵發展了?
“她的手藝不錯的。”顧月華微笑道,看來是已經嚐過了。
隨她去吧!
薑銘不打算理會勤勞的沐同學,“媽,我先上去了。”
“好好休息。”顧月華拍拍兒子的肩膀,欲言又止。
薑銘點點頭,就向樓上走去,心情卻沒能放鬆下來,總感覺又要出事情了。
上到二樓,看到父親也在家的時候,他就知道,就算母親疼他,父親這裏也不會放過他,該來的始終要來。
薑永年走到他身前,使勁拍拍他的肩膀,“男人這裏就是用來扛東西的,別讓我們失望……上去收拾一下,中午我們出去吃飯。”
“我一定要去?”薑銘知道父母都等在家裏,他沒有不去的理由,可還是下意識的問了一聲。
“嗯。”薑永年又拍了下他的肩膀,轉身下樓。
薑銘回到樓上洗澡換衣服,又躺了一會兒,便被叫下樓喝粥,母親在等他,父親卻不在。
看到他換上的衣服,顧月華微微點頭,知道他已經明白了,便指指粥碗,“快喝吧,小田辛苦熬的。”
“一點都不辛苦,很容易的。”沐小田不想薑銘誤會什麽。
“謝謝。”薑銘端起粥碗致謝。
“我有拿工資,都是應該做的。”沐小田隻想盡本分,不想有逾越,“你趁熱喝,涼了就不好了。”
“好。”薑銘也不多說,低頭喝粥。
一碗粥下肚,薑銘便和母親坐著閑聊,當指針指向十點的時候,薑永年從樓上下來,“該出發了。”
“我自己開車。”薑銘隻提了一個要求。
“一定要跟上。”薑永年的要求也不多,就怕他開溜。
薑銘點頭答應,一家人便出了門。
沐小田在後麵看著,細長的眉毛蹙起,要發生什麽事情了嗎?氣氛好壓抑。
推開包廂門,看到等在裏麵的慕容藏鋒、秦雪清夫婦,以及他們的大女兒慕容蘭心,薑銘一點都不意外,早就猜到了不是嗎?
不過今天的慕容蘭心還是有點不同的,從不施脂粉的她,化了淡妝,還穿了條橘黃色的長裙,雖然漂亮依舊,可怎麽看怎麽不是味道。
“對不起,來遲了,讓慕容兄久等了。”一進門,薑永年便微笑致歉。
“薑兄說哪裏話,是我們來早了。”慕容藏鋒笑著起身相迎。
而且他也沒說錯,薑永年是準點來的,不早不遲,他卻是提前到了,處於劣勢的一方,要連這點都做不到,還怎麽在社會上混?
兩家人圍桌而坐,薑銘的位置不出意外的挨著慕容蘭心,縱然兩人都不喜歡,可父母在場,他們也隻能老老實實坐著。
酒菜上桌,大人聊些趣事軼聞暖場,兩個小輩卻悶不吭聲,偶爾說句話,還是長輩問到,不得不應,看上去說不出的別扭,可幾個大人根本不管,依舊你一言我一語,相談甚歡。
薑是老的辣啊!
“臭小子,別隻顧自己吃,幫蘭心夾菜。”在家裏提起慕容蘭心就一臉嫌棄的顧月華,現在卻熱情的不得了。
薑銘撇嘴,我除了喝酒,還一口菜沒吃呢!您這樣的做派,讓我以後怎麽信您?雖然腹誹不已,可他還是乖乖聽話,抄起筷子,幫慕容蘭心夾了一筷藕片,一筷青筍,以她的吃飯速度,應該能吃上一會兒。
慕容蘭心也沒拒絕,隻是好奇的看他一眼,不知道他夾這兩樣菜品,是無心湊巧,還是有意為之,畢竟這都是她平日裏喜歡吃的。
既然話題轉到孩子身上,慕容藏鋒便直接問,“關於兩個孩子的事,薑兄怎麽看?”
“我聽老爺子的,家裏他老人家說了算。”薑永年回答的很爽快。
見秦雪清看過來,顧月華也表了態,“隻要小銘喜歡,我沒意見。”
慕容夫婦對視一眼,總算踏實了些,畢竟薑家老爺子的態度,他們是知道的,不然也就沒有這次聚餐了。薑銘這邊,他們也不擔心,當年這小子的癡纏,他們記憶猶新。
至於薑家夫婦的態度,他們也可以理解,畢竟是女兒做的太過,人家不喜也在情理之中,沒什麽好說的。所以若是沒有特殊變故,這件事情就可以定下了。
他們滿意了,顧月華卻反問回去,“既然是兩家的事情,那你們是什麽意見?”
“沒有意見,完全讚同。”夫妻倆異口同聲,步調一致。
顧月華又微笑著看向慕容蘭心,“蘭心怎麽想?”
慕容蘭心微微低頭,不與她對視,手在桌下攥緊了餐巾,艱難開口,“我……”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薑銘強行截口,“爸,媽,我都聽迷糊了,能給我解釋一下嗎?”
慕容夫婦臉色一變,顧月華也向丈夫看去,薑永年坦然的看向兒子,“我們在談你和蘭心的婚事,你有什麽不明白的?”
“要是我沒有記錯,我們的婚約已經解除了。”薑銘表明自己的態度——這樁婚事,他不答應!
“我也記得,沒有人允準你的自作主張。”不管心裏如何想的,薑永年必須貫徹先前的主張,現在當家做主的,還是老爺子。
“可男人一言,擲地有聲,千金不易,我不會做出爾反爾的事。”薑銘立場不變。
“隻要沒成家,你就不算真正的男人。”薑永年直接來了個釜底抽薪。
“……”薑銘看著自家老子,不知道該不該用法律手段,維護自己身為男人的話語權。
“小銘,蘭心有什麽不好嗎?”趁這個空檔,秦雪清開口問,在場的也就她適合問這個問題了。
薑銘看看慕容蘭心,“她很好,是我的問題……我不想跟一個不記得的人談婚論嫁,就這樣。”
“不記得了,還可以重新開始,這樣不是很好?”秦雪清知道他所言皆是借口,可也隻能順著往下說。
薑銘正欲反駁,慕容蘭心搶先開口,“爸,媽,薑伯父,薑伯母,可以讓我和他單獨聊聊嗎?”
四個長輩互視一眼,薑永年提議,“酒足飯飽,我們去樓上茶室清清口。”
“正有此意。”慕容藏鋒讚成。
兩個男人定下基調,兩個女人隻能跟著,在外麵,大家做事都有分寸。
秦雪清不擔心女兒,所以走的較輕鬆,顧月華卻擔心的看兒子一眼才離開。
等四個長輩離開,留下的兩人頓時輕鬆不少,彌漫在空氣中的壓抑氣氛,瞬間少了許多。
“謝謝。”慕容蘭心誠意十足。
“不必。”薑銘沒有收下的意思。
“對不起。”慕容蘭心更加誠心,眼眸中滿滿都是歉意。
“請收回!”薑銘站起,想要離開。
“等一下。”慕容蘭心起身相攔,“前晚爺爺病重……什麽都沒有發生。”
她清高孤冷,讓她說這樣一句,真不是一般的艱難。
薑銘心有所觸,卻非喜意,因為這不是他要的,所以硬起心腸反問,“有區別嗎?”
慕容蘭心默然,身體上雖無差別,可精神上呢?對很多男人來說,這並不是什麽大事,可對眼前這個不同昨日的男人來說,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大到她沒法為自己辯解,也沒臉辯解。
沉吟許久,她闔斂雙眸,低聲求助,“我需要你。”
薑銘心顫不已,猛地向她看去,他仿佛看到了昨晚那個女人,無奈、自虐、無人可訴……
他不想世間再多一個,轉身就走,“我不是用來需要的。”
看他甩門而去,慕容蘭心頹然坐下,還要繼續努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