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你就是你
一人駐足凝望,一人拾步緩行,腳步聲回蕩在廊道上,是那麽近,又那麽遠,近到咫尺之隔,轉瞬可見,遠到千裏萬裏,滄海桑田!
人過轉角,一眼千年!
“邊哥哥!”
“小意?!”
一縱飛撲,投身入懷,環出的玉臂如鐵箍一般,“我終於等到了你。”
已記不得春秋輪替幾次,等到就好。
抬手輕拍,滿眼寵溺,咧開的嘴角如溝壑深淵,“又可以看你淘氣了。”
絕忘不掉當年被虐回數,再遇真好。
“我沒有!”
“就知道。”
“你不對!”
“我承認。”
“……,欺負人!”
“哪有。”
唰!
反手一擲,長劍射出,將趁機偷溜的萬戶賴風釘在牆壁上。
萬戶賴風抓緊破胸而入的利刃,望向緊擁而立的兩人,“聖…將…密…藏……”
人之將死,其心也貪!
可他今生終究無望再償心願,老眼漸暗,直至無光……
“幾時學會殺人的?”薑銘板著臉問。
“你教我的就是殺人的功夫。”荀意辯道。
“不許鬧。”薑銘敲她額頭一下。
“你一去不回,我當然要去找你,廝殺往來,鐵血十年,有什麽學不會?”荀意噘著嘴,滿臉委屈。
薑銘輕拍她的肩膀,放緩語氣,“以後這種事我來做。”
荀意嘴一撇,“大男子主義。”
薑銘一怔,“誰教你的?”
荀意指指自己的小腦袋瓜,“她。”
“她怎樣了?”薑銘關心的問。
“隻是睡著了。”荀意抬頭看他,“我和她,你希望誰留下來?”
“我希望你留下,但也不想她有事。”這是薑銘的真實想法。
荀意看著他,大眼睛忽閃忽閃,“你以前沒這麽貪心的。”
“我變了,但你不要變。”薑銘看著她的眼睛。
“我就變!”荀意嬌嗔一聲,“邊哥哥,抱緊我!”
“怎麽了?”薑銘感覺她的身子在抖。
“沒事,好激動。”荀意聲音糯軟蜜甜。
“咳咳,沒打擾你們吧?”易觀離從拐角轉出,看清情況,趕緊轉身。
“小幽,幫我照顧好他,一定……”
易觀離猛地轉身,滿目驚詫!
“小意!”薑銘急叫,可軟柔的身子呼吸正常,卻再無半點聲音傳出。
“她是誰?”易觀離一步一步走過來,“怎麽知道我以前的名字?”
薑銘把人抱緊,輕撫長發,“你找了她那麽久,怎會認不出她?”
“什麽?!”易觀離腦中轟鳴一片,實在難以相信,她追尋幾生幾世的主人,竟然同她一樣是個女子。
嚶嚀一聲,睡去的人再次醒轉,迷迷糊糊中,感受身周溫熱一片,還被緊緊鎖住,忙運勁外推,“放開我!”
“是我。”薑銘忙道。
聽到熟悉的聲音,慕容劍心揉揉眼睛,揚起小臉看去,笑意從眼角蕩漾開去,“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對上他熾熱寵溺眼神,她迅速低頭,小聲咕噥,“還是她對你更有用一些。”
“你們都是極好的。”薑銘拍拍她的背,“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該走了。”
見他看過來,易觀離道,“那邊已經清理過了,現在隻差一些東西沒有找到。”
“能找到主控室嗎?”薑銘問。
“探墓我行,這裏我沒把握。”易觀離對現代建築雖有研究,可對工事堡壘就一無所知了。
“我們去找。”別的東西也還罷了,薑銘是絕不允許小意的命盤留在這裏,握在其他人手中。
“流氓!”慕容劍心脫開他的懷抱,轉身就跑。
“咳咳,太不像話了。”易觀離緊隨而去。
薑銘低頭一看,才發現一身衣服破破爛爛,能露的不能露的,都露了出來——都怪那間屋子!
等他借到衣服,追趕而上的時候,發現兩個女孩兒站在一個岔路前,不知該往哪兒走,便道,“先去左邊看看。”
“我就從那邊過來的。”易觀離道。
那為什麽猶豫不前?
薑銘跨到右邊,轉了一個彎,就全都明白了,一步一屍,處處是血,就是他來做,最多也就這樣了。
往來廝殺,鐵血十年,說來不過短短八個字,其中滋味,幾人能懂?
心驟然一緊,仿佛被一隻小手抓住,攥緊,痛的人無法呼吸!
過了許久,薑銘抬腳跨步,當先而行。
看著他的背影,慕容劍心緊抿雙唇,默默跟在後麵。
主控室中除了被破壞的控製係統,就隻有滿地屍體,易觀離遍尋不到,不禁著急,“東西在哪兒?”
薑銘在一旁鼓搗一台電腦,“這裏肯定不是存放物品的地方。”
說著,電腦啟動,他鬆了口氣,雖然很多機密文檔以他的破譯技術隻能望而興歎,可這座基地的部分構造圖,還是可以調出來的。
因為幾份圖紙都不完整,所以經過一番推敲,薑銘才道,“跟我來。”
他帶路在前,七轉八拐,一路急行,但有活人,手中劍便毫不猶豫的遞出,絕不給身後的人半點機會。
慕容劍心知其心意,卻無半點喜意,情緒一直低落不起。
兜兜轉轉,來到地底深處一道金屬門前,易觀離問,“打的開嗎?”
薑銘取出貼身而放的薄膜,“就科技而言,落後的在先進的麵前,形同虛設。”
門不出意外的打開,各種設定好的防禦係統,沒有一處啟動。
進到裏麵,走過一條窄橋,來到巨大的保險櫃門前,易觀離道,“光有科技不行了。”
“還有你。”薑銘淡淡道,那五行八卦輪盤鎖,在她麵前又何嚐不是班門弄斧,等同虛設?
很快把鎖解開,易觀離讓到一邊,“該你了。”
薑銘抓住輪盤,使勁轉動,門一點一點拉開,耀眼光芒射出,他下意識的閉上眼睛。
慕容劍心把手搭上他的肩膀,輕聲道,“不是的。”
“這些簡直都是女人的最愛。”易觀離看著那些奪目耀眼的寶石,也不禁感歎,連她都忍不住衝過去席卷一空,何況別人?
不過她的目光最終卻落到放在正中的青銅盤上,古樸無華,在一堆閃亮中間,實在很難引人注意。
薑銘先她一步把銅盤拿起,“是她嗎?”
易觀離輕輕點頭,沒有從他手中搶過的意思,等他把東西小心收好,她轉頭去看慕容劍心……他會怎麽選擇?
慕容劍心靜靜看著,一言不發。
“走吧。”易觀離突然覺得有些不忍。
“還有一樣。”薑銘走向一邊的角落。
“又想以戰養……拿那個做什麽?”見他最終選了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壇子,即使知道壇子絕沒看上去那麽普通,不然也不會鎖在這裏,可易觀離還是有些好奇,畢竟他不是喜好古董之人。
啪!
薑銘抬手把壇子摔碎,九塊青銅片露了出來,快速撿起,“走了。”
“那是什麽?”易觀離問。
“也許是一個故事,也許是一段來曆……不拚湊齊全,我也不知道。”薑銘拉起慕容劍心的手,“跟緊我。”
“嗯。”慕容劍心輕輕點頭。
易觀離落在後麵,忍不住暗暗搖頭,是救是害,現在真有些分不清楚。
路走一半,易觀離道,“這不是進來的路。”
“出去的路不止一條。”薑銘先前看的清楚,“出去後必有惡戰,希望你們能有心理準備。”
“我的心事已了。”易觀離淡淡道。
“我不怕的。”慕容劍心也應了一聲。
“真乖,我一定帶你回去見姐姐。”薑銘誇她一句,又鄭重許諾。
慕容劍心翻個白眼,“我又不是小孩子。”
易觀離這次沒插言,可她覺得,諾言不可輕許,因為越想辦到的,往往險阻重重,難以……使勁甩甩頭,她不好意思的笑笑,真是不該想這些。
長長的甬道已到了盡頭,最後這一段路無阻無擋,走的極為順暢,可就是如此,三人才越發小心。
薑銘把慕容劍心的手交托到易觀離手中,“看好她。”
說完,他摘下順來的槍,將劍負於身後,深吸一口氣,急步衝出!
噠噠噠!
突突突!
槍聲大做,若疾風驟雨!
“姐夫!”慕容劍心向前急衝!
易觀離使勁拖住她,“那是他的活兒,你不要搶!”
慕容劍心抿緊了唇,“我也學過功夫的!”
“那和生死搏殺是兩碼事!”易觀離拖著她,不敢有絲毫放鬆。
“她第一次上陣殺敵是怎樣的情形?”慕容劍心轉頭問她。
易觀離輕輕搖頭,“我不知道,我認識她時,她大多都是一個人靜坐,眼睛不知看向何方。”
她披甲提劍,呼嘯往來,縱橫敵陣的樣子,你學不來,也沒必要學,她是她,你是你,守住本心不好嗎?
“你不想我變成她?”慕容劍心看的明白。
“你就是你。”易觀離說的清楚。
“人總是要長大的……”慕容劍心運勁於身,將她震開。
“何必呢!”易觀離扶壁輕喘。
慕容劍心淡淡一笑,向前走去,她走的並不快,不疾不徐,意韻十足。
步至洞口,右手輕抬,一朵淡綠蓮花緩緩成型!
輕旋!
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