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幸運
在候場室漫長的等待時間裏，女孩們從一開始興致勃勃地討論賽製、準備舞蹈動作到坐在休息區昏昏欲睡，因為候場區不允許攜帶手機，她們對時間沒有什麽概念，隻能等著人叫號，五個一組五個一組的帶出去。
於錦鯉排在第158號，叫到她的時候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她和同組的四個人一起站在了舞台上，緊張之餘，小心翼翼地打量起四周來。
正對麵是一架攝影機，機器左右各兩位老師，邊上加了把椅子，坐著個大波浪卷發的女人。她踏著尖頭鞋，穿著套裙，兩條腿並在一起靠向一邊，坐姿優雅得像個閨秀。這大概就是參選者們在候場室嘰嘰喳喳說的天娛的CEO李佳木吧，據說是天河集團董事長李天河的女兒，海歸回來以後著手管理集團旗下的文化產業。沒想到區區一個練習生選秀而已，竟然要她來坐鎮。
為了節約時間省去了自我介紹的步驟，練習生由左至右依次進行預先準備好的表演。由於選秀場地是開放的，邊上為了一層圍觀的群眾，有湊熱鬧的小年輕，有推著購物車的老太太，有特意蹲點的星探和經紀人，甚至還有其他娛樂公司的練習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別的什麽原因，於錦鯉甚至覺得自己能聽到他們對她品頭論足，她覺得自己像是要被那些灼灼的目光燒穿了。
每個人隻有四十秒的時間來展現準備好的節目，沒過多久就到了於錦鯉。她選擇的依然是千錘百煉的、她表演過的曲目《Gee》，像是以前無數次在夢境中與現實中預演的一樣，她完成的非常順利。
可是接下來的環節是她所沒料到的——隨機舞蹈。播放同一段音樂，五名候選人在台上同時根據這首隨機的曲目進行即興舞蹈表演，這是於錦鯉所不曾接觸到的。音樂剛一放出來她就懵了，旁邊四人一個個都跳得飛起，隻有她一個人傻乎乎地站在原地，像塊僵直的木頭。她連瞎跳都不會，她目前學的那幾支成品舞，那一點基本功根本不足以支持她在聽到一首全新的旋律的同時調動身體的關節和肌肉立刻進行編舞演繹。
“158號選手，可以稍微唱一下看看嗎。”一位評委對她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於錦鯉並不擅長唱歌，撐死了也就KTV水平。上一世她所在的組合常年假唱，從不開麥，因此在唱功方麵大家倒都是半斤八兩，都是一樣的差。於錦鯉硬著頭皮唱了兩句就被喊停了，幾個人被匆匆趕下台，她前腳剛下，下一組參選者後腳就從另一端登上了舞台。
她又進到另一個等待室進行漫長的等待，不似在上一個等待室裏躍躍欲試的樣子，她心如死灰，隻覺得自己涼透了。整個等待室都彌漫著一股低迷的氣氛，自知沒發揮好的參選者已經提前離開回家了，隻留下一半左右等著聽結果。
“請全體參選者站上舞台。”
於錦鯉跟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沙丁魚罐頭一樣擠上舞台，摩肩擦踵的翹首以盼。
“首先感謝大家參與天河娛樂本年度第二次選秀，大家都非常優秀，但是我不得不遺憾的通知大家，本次選秀我們隻選中了三名符合我們要求的候選人。”
“恭喜——”
擠作一團的女孩子們不由自主地向前探身。
“恭喜32號、56號以出色的唱功脫穎而出——”
隻剩一個名額，這說明舞蹈組隻有一個名額，不可能是她了，於錦鯉想。
“同時恭喜213號，我們非常欣賞你紮實的舞蹈功底，你在隨機舞蹈環節的表現非常驚豔。”
果不其然。
前排一個披發的女孩突然掩住麵部嗚咽起來，慢慢地弓下身子，潸然淚下，不知是因為落選承受不了還是因為被選中了喜極而泣。
“本次選秀僅代表天河娛樂對練習生水平的標準，並非否定大家的實力，祝大家早日找到適合自己的經紀公司，同時也歡迎大家參加我們的下一次海選。現在落選的練習生可以離開舞台了。”
沒有人竊竊私語，沒有人推推搡搡，於錦鯉跟著人流順著舞台側麵的台階離開。說心裏沒有不甘其實是假的，她確確實實知道自己實力不如人，天河沒有選擇她自然有她的道理，可是那是天河啊，這是她兩世加起來，離夢想最近的一次了。
她剛邁下一階台階——
“請稍等一下，不好意思請稍等一下——”
一直坐在邊上一言不發的大波浪卷發女子抱臂站了起來，拉過評委眼前的麥克風。
“除了這三位以外我們還看中了一位候選人。”她的目光停留在舞台上，眉頭蹙著，又舒展開來，“雖然你的舞蹈和聲樂實力還欠水準，但是我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成為一名優質偶像的潛力……”
還沒有退完場的女孩們突然炸了鍋一樣，你一嘴我一嘴。
“這什麽意思啊，後台嗎！”
“唱歌跳舞都不行還被選中，可不就是後台嗎！”
“開什麽玩笑，你知道那是誰嗎？”
“誰啊？”
“李佳木，天河的CEO！要是有那後台誰還來選秀啊？”
嗡——
麥克風傳來的雜音以震破耳膜的架勢打斷了她們的質疑。
“恭喜158號。”
正在下台階的於錦鯉崴了一下，愣住了。
“喂，王伯嗎，麻煩讓李緣木接一下電話。”
“好的，您稍等。”
“怎麽了姐？”
“今天的海選我去了。”
“怎麽樣姐，有看中的沒？”
“有一個女孩，舞蹈組的，自選舞蹈跳得中規中矩，隨機舞蹈直接愣在那沒動，唱歌也糟糕的一塌糊塗。”
“？？？”
“可是她隻要一站在那，我的眼睛就隻能看見她。”
“姐你同性戀？”
“閉嘴吧你……這個小孩站在舞台上的時候眼睛裏有星星。有的人就是活該一輩子站在舞台上，站在聚光燈下的。”
“姐你先別說，她是不是叫於錦鯉。”
“……我隻記住了她的序號。”
李佳木翻開參選信息表，找到158後順著食指看到行尾赫然三個字——
於錦鯉。
“對，你這回真的撿到了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