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降級
“我昨天半夜看見她偷偷摸摸的拿手機回了寢室！”曹妍眉飛色舞地跟生活總管說，大有終於抓到於錦鯉小辮子的爽快感。
於錦鯉暗叫不好，早知道就不拿回來了。
“這不是我的。”
“狡辯什麽啊，你上回舉報顧瑾的時候就沒想過今天？”
“我沒有。”
“不是你的怎麽會在你手上？”
“這不會是你偷的吧？”
於錦鯉百口莫辯。
生活總管衝她伸出了手，於錦鯉磨磨蹭蹭了半天，還是把那部手機交了上來。
規矩就是規矩，她明白的。
“把鎖屏打開。”
“這手機不是我的。”
“於錦鯉練習生，我們恐怕要對你進行降級處罰。”
可是就算再怎麽威脅她、警告她，她也不可能打開這部手機的鎖屏。這部手機真的不是她的。生活總管卻隻當她在嘴硬，練習生越是藏著掖著不讓看手機，越可能在社交賬號上發布一些不利於公司的東西。他們公司吃過一次虧，有個練習生曝光了天河高密度的練習安排和營養餐窗口的照片，網上一邊倒的惡評控訴天河娛樂苛待藝人。這一回她又曝出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氣氛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楊總管，麻煩您排一下各個等級使用練習室的時間表，上麵著急要。”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一個穿套裙的年輕女孩叩門進來，把厚厚的一疊材料放在了生活總管手邊。
“辛苦了，小劉。”
劉瑩是李佳木的助理，楊總管見她進來，自然是先緊著她這邊的事情做，於錦鯉暫時被擱置在了一邊。
“這個手機……”
“是這個練習生私自帶手機進來，我們已經沒收了。”
劉瑩遲疑了一下，說道：“這不是李總今天早上說要找的手機嗎？”
“這位練習生恐怕是要和我走一趟了。”
她拿起手機，目光鎖定在於錦鯉身上。
“把手機放在這吧。”
於錦鯉跟著劉瑩上到了整棟大樓的最頂層。透過大扇的落地窗可以俯瞰下麵的車水馬龍。
“你會被降到F級。”李佳木站在窗前，背對著她說，“在你撿這個手機的時候你想過嗎？”
“……我這是想著它就這樣放在那裏，會丟的。”
“你作為一個藝人要遵守很多規則，我知道我現在和你說這個有點早，但是這就是這個圈子的規則。”她頓了頓，繼續道，“你現在或許隻是好心撿了個手機而已沒想那麽多，將來你會不會好心發個什麽出格的微博？會不會為了尊重粉絲的心意接受什麽出格的禮物？會不會出於善意做出什麽不合適的舉動？我們承擔不了那個風險，隻能從練習生開始就培養你們的規則意識。”
“其實禁止練習生攜帶手機根本不是怕你們曝出去什麽料，你們練習生能接觸多少東西？能給公司帶來多少損失？可是一個藝人，如果連控製自己不去用手機的自控力都沒有，還出什麽道？做什麽偶像？”
“我很感謝那天我弟弟躺在地上的時候你接了那個電話，我也很感謝你把他落下的手機撿了起來。”李佳木剛剛緩和一點的臉色又一次嚴肅起來，“可是作為我司的藝人，在那種情況下你應該做的是什麽？”
“躺在花壇邊上的是一個男性，一個少女偶像如果被拍到半夜十二點和男性共處，這是多大的打擊你知道麽？何況你還隻是一個練習生。做藝人已經非常殘酷了，你的保鮮期一共也就幾年，而練習生則是更加殘酷的職業，沒有人看得到你，你隻能一直這樣持續不斷地練習。這個時候做出這樣的行為你覺得合適嗎？”
於錦鯉沉默片刻，開了口，“無論我是誰，我是什麽，我都不會把他那裏不管的。”選秀時候的場景曆曆在目，直播平台上的那條私信仿佛就在眼前。
“是他給了一個在工廠打工的女孩站上舞台的可能。如果我真的因此失去了做偶像的機會，這不是葬送，是歸還。”於錦鯉幹淨明澈的眼睛直直對上李佳木，“我隻是把他給我的機會還給了他而已。”
孩子果然是孩子，可是她要的就是這樣的孩子。
“那麽明天請你去F級報道，你可以走了。”
於錦鯉倔強地對她微鞠一躬，頭也不回。
“好了，我算是當了這個惡人，等這個孩子升到A級就可放心的讓她出道了。”她晃了晃窗簾，“出來吧。”
李緣木從窗簾中邁了出來。
“你要是就這麽輕易地把天河拱手讓給你堂哥，你猜以這孩子的心性，她會怎麽樣？”
李緣木默不作聲。
她隻覺得自己這個從小不爭不搶的弟弟一下子像是盤踞在金銀財寶上的巨龍一樣，慢慢地燃起了鬥誌。
為了想要保護的人，他一定會強大起來的吧，李佳木想。
“C級於錦鯉練習生因違規攜帶通訊設備，即日起降級至F，望其他練習生引以為戒。”
於錦鯉又一次回到了那個熟悉的練習室，麵對一眾熟悉的麵孔，揚聲道：“請多多關照。”
沒有人回應她。
“喲，才上去幾天就下來了？”
“怕不是第二個顧瑾吧。”
“當時風風光光的上去，現在還不是要夾著尾巴下來？”
“叫你手欠非要帶手機。”
於錦鯉充耳不聞，回到了她慣常練舞的那一塊鏡子前，帶著她的魚和洗漱換洗的零碎，又一次準備在練習室長住下去。
說是沒有失落是假的，她也想過如果沒有去撿那部手機，甚至連躺在那裏的那個人都不去管，她現在會是怎樣狀態。或許正在C級和新結識的朋友們一起衝擊B級，或許在聲樂老師的幫助下飛速進步，可是現在她隻能再次回到原點，填補她漫漫無期的一千個小時。
因為已經開始練嗓，於錦鯉怕打擾到其他人，隻能晚上等F級的練習生們都走幹淨了以後再練唱。每天白天練舞晚上練唱，不知不覺間，在這個練習室裏又過了兩個月，自她降入F級以來的第二次月考核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