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等級再評定（五）
約摸淩晨兩三點的時候，袁好結束了外麵的通告，回到園區內，發現練習室的燈還亮著。
她記得那個方向好像是……
F級？
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晚上八點就是等級再評定。
她們開始著急了嗎？
袁好想到F級白天上課時候的慘狀，決定幫幫她們。
她走到門外，發現一大群灰色衣服中的一抹異樣顏色。
“不，你不是氣息不夠，是沒找準地方換氣。”
“歌詞給我，我幫你畫一下。”
“腹部用力，要不然跳起來聲音會飄。”
“……”
袁好推門進來，與一年前不同，這一次她見到的於錦鯉已經能夠獨當一麵，甚至遊刃有餘地幫助其他人了。
“你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
數拍子的聲音、練唱的聲音、運動鞋摩擦地麵的聲音，交響錯雜的聲音一下子靜了下來。F級練習生們滿臉盡是迷茫。
於錦鯉清清楚楚的知道那是什麽意思。
一時間仿佛時光倒轉，她又回到了天河的練習室裏，袁好深處三根手指問她，你能學嗎。
“袁老師好——”
袁好擺一擺手，示意練習生們不用客氣，她走進練習室裏盤腿坐下，時不時地出言指導兩句。
唱歌是一個同時需要天賦和長時間持之不懈的努力的。練習生們即使是熬一整個通宵，無論是在氣息上還是在聲音上，實際上是得不到多少進展的。她能做到的隻是盡可能的幫助她們最大限度的提高這首歌的完成度。
有些經驗是自己需要摸爬滾打好幾輪才能摸到的，但是如若有經驗豐富的老師加以指教，就能少走很多彎路。但是老師畢竟是老師，練習生的很多難處，她們是不知道的。
但是於錦鯉不一樣，袁好一邊觀察著F級練習生們，一邊暗自感歎。
她能明白這些練習生的無助。
無論怎麽努力都跟不上，肢體僵硬不聽使喚，張口跑調節奏不穩……
這些欲哭無淚的瞬間她好像都經曆過似的，她把這些自己摔了無數個跟頭才得來的寶貴經驗傾囊相授。
她難道忘記了這是生存戰而不是團隊賽了嗎？
很多練習生在鏡頭前假模假式地幫人扒舞，一旦沒了鏡頭就甩臉色。表麵上答應得爽快，背地裏卻說人家小話。
她倒好，大晚上的，攝像老師都下班了，她倒是來教人家了。
這孩子是不是傻啊。
於錦鯉心裏其實門清。
初評級的時候還不夠明白嗎？
無論她在鏡頭前再怎麽表現，樂於助人、好為人師的這個人設是不可能落在她頭上的。
既然如此，什麽時候幫人不都是一樣的嗎。況且，她幫她們又不是圖什麽。
淩晨四點，她們的身體已經支持不住了，可是因為熬過了困勁兒，精神倒是還很亢奮。趁著休息的功夫，不知是誰挑起了話頭，袁好腦海中浮現起於錦鯉在天河時的那股拚命三郎似的衝勁，娓娓道來。
“你們問我是不是之前就認得於錦鯉。”
“確實。”
“說來也巧，每次好像每一次她拿到的任務時限都是三天。”
袁好意在激起F級練習生們的鬥誌，把於錦鯉三天學十六首歌的故事講得神乎其神。當時天河著急榨幹她能給公司帶來的最後的價值，幾乎大部分時間都在趕通告，她和於錦鯉接觸的時間其實相當有限，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後來聽餘悅提起的。現在竟然也能在F級練習生們麵前講得活靈活現的。
清晨六點，天亮了。
於錦鯉和金金分別回到對應的練習室裏去。
於錦鯉想起來自己第一次視頻測評時麵對鏡頭的經曆，囑咐她說：“私底下練多少遍也沒用，一定一定要找機會，用攝像機錄一次看看。”
此時，距離等級再評定隻剩下十四個小時。
當天的早課又是嚴丹池的——
“我聽說袁好老師昨天晚上給你們F級加課了，希望你們昨天晚上還能記得練練舞蹈，別光顧著聲樂了。”
“我看昨天有些人動作還記不住呢。”
“今天晚上八點就等級再評定了，你們的時間不多了。”
她按下播放鍵，等待她的是驚喜。
雖然動作還有些僵硬，不連貫的地方還能明顯的看出來，但是幾乎每一名F級練習生都記住了所有的動作。
“昨天袁好老師在這裏……教你們跳舞了？”
想都不用想，不可能。
不是工作室的老師，更不是陳敬夏，沒有人去教她們，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大的飛躍，而且幾乎是每一個人都找到了快速記憶舞蹈的小訣竅。
究竟是怎麽回事。
可是嚴丹池已經沒有心思深究了，噴湧而出的欣慰與喜悅衝淡了她心中的其他念頭。
這種感覺，就像看到了一個植物人悠悠轉醒。
這或許就是養成係的魅力吧。
“左、左，右、右，換個位置轉一個圈……”
“一二、一二三，頭、肩、胯、髖……”
？？？
念經呢這是？
嚴丹池發現F級程度稍差一些的練習生在做舞蹈動作的時候，嘴裏會不由自主地嘟噥一些類似於口訣一樣的東西。
“這是誰教你的啊？”
有點意思。
這的確是讓基礎薄弱的F級快速記住舞蹈動作次序的好方法。她因為一直在工作室教舞，受固定思維的影響，竟然忘記了這種弱智式的教學方法。
“於錦鯉。”
“她不是B級的嗎？”嚴丹池疑惑道，“她和你們課表都不一樣，她怎麽教你們？”
“晚訓練結束以後。”
難道昨天在F級練習室裏通宵一整宿的不光是導師袁好，還有於錦鯉？
嚴丹池心中隱隱有了這樣的猜測。
下課以後嚴丹池離開F級，匆匆趕往監控室向攝像老師要求調取前一天晚上F級練習室的監控錄像。
她看到從晚上十點開始，於錦鯉就忙碌得像個小陀螺一眼圍著F級練習生們打轉，挨個教舞教氣息，一直到後半夜袁好進練習室也沒有停歇。
她心思一動，又往前倒了一天的錄像。
果然，於錦鯉和金金的身影出現在影像中。
怪不得她進步那麽大。
於錦鯉真的有一種魔力。
可是如此算來，她已經熬了兩個通宵了，這三天來她的睡眠時間斷斷續續的加在一起也不過五個小時，晚上就要等級再評定了，她還挺得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