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主題測評（九）
“目前為止，陳敬夏這組呈現出來的效果是最好的。”
“可是這一組的衣服實在是太寡淡了，要不要換一下？”負責指導舞台效果的老師提出建議道。
作為隊長的於錦鯉帶著全組練習生對工作人員一個九十度大鞠躬表示感謝，然後斬釘截鐵地說道：“不，不用換了，這樣就很好。”
舞台上見。
工作人員看於錦鯉執意如此，便不再多和她廢話了，畢竟她這樣神神秘秘的也不是第一次了。
直至公演的前一晚，一切都順利得如同順水推舟。
誰知，在練習生們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一個ID名為SUMMER的微博用戶上傳了一張對比圖，引爆了整個《象牙塔》飯圈。
這個ID明顯是陳敬夏的粉絲，可是她上傳的這張圖卻和陳敬夏沒有什麽直接的聯係。
左半邊是從節目花絮裏截出來的。金金帶著口罩舉起相機拍陳敬夏的同時，也有一台攝像機對準了她，節目組把這個片段剪成了花絮，用來在那一周的正式節目放送前播出。
右半邊則是她跟陳敬夏行程的時候不小心拍到的圓眼睛的樣子。
個人練習生金金和陳敬夏曾經的第一大站的站姐，這兩個身份根本八竿子打不著，再加上金金戴上口罩和摘下口罩給人感覺差異很大，根本沒有人把這兩個身份聯係在一起。
可是當左右兩張圖片拚在一起時，那如出一轍的眉眼和粉紅色口罩放在一起，就是瞎子都能看出來這其實是同一個人。
轉發的數量肉眼可見的增長著，評論區也炸開了鍋——
“我說呢，怪不得《象牙塔》錄製一開始，圓眼睛就關站了！”
“天哪，陳敬夏家的粉絲質量這麽高的嗎，收拾收拾都能出道的嗎？”
“dbq我拉低了我家粉絲質量的平均水平！”
“聽說當時有工作人員爆料，入住寢室檢查違禁品的時候，金金有一個箱子死活不願意打開，本來還以為有什麽不得了的東西呢，結果打開一看，就是一個相機外加仨鏡頭。”
“會不會隻是巧合啊？”
“怎麽可能！時間線、口罩、臉，每一個都對得上，毫無疑問，金金就是圓眼睛。”
“我的天，追星女孩人生圓滿了！”
“……”
隨著熱度的水漲船高，不和諧的評論也屢屢出現。
負責金金的選管姐姐看到這條微博以後，第一反應就是想要拿給當事人金金看，可是緊接著又猶豫了，明天就要公演了，想在讓她看到豈不是要影響她的發揮？
已經是夜裏十一點多了，她們剛剛結束最後的彩排，看到這個一定會崩潰的。可是不給她看的話，明天她豈不是要一無所知的登上舞台，那些匿名的噓聲和謾罵聲，她在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真的承受得住嗎？
選管姐姐把她們送回寢室，終於還是在臨走之前和於錦鯉說了。
“錦鯉，還是你去告訴金金吧。”
“告訴我什麽呀？”
金金聽到自己的名字，湊過身子去一看，一眼就看到了那張對比圖。
得，這下不用糾結了。
選管姐姐直接把手機拿給金金。
評論區裏的惡言惡語出現得越來越頻繁，那些令人不快的語句接連出現在屏幕上，每刷新一次都有新的冒出來，像雨後春筍一樣連續不絕。
“她家粉絲也太可憐了，費那麽大力氣給她打投，結果人家正主呢，為了於錦鯉懟粉絲不說，來參加這個節目根本就是為了追星來的！”
“脫粉了脫粉了，這樣的愛豆不值得飯。”
“我說她怎麽非得要選陳敬夏的《SODA》呢，原來早就惦記上了！”
“你一個目的不純的追星狗，把多少有夢想的妹妹擠出去了？下一輪趕緊淘汰，滾出《象牙塔》！”
“這算是什麽？私生行為吧！”
“我真是瞎了眼了喜歡上她！”
“陳敬夏粉絲也夠慘的，哥哥每天和一個混進來的心懷不軌的站姐待在一個節目組裏，想想就難受！”
“滾出《象牙塔》！”
“騙子！快滾！”
“……”
這些話還算是比較客氣的，語氣衝一點的甚至已經把她祖宗十八輩的女性親屬都問候了個遍。那些帶著曾經粉絲滿滿愛意的飯拍被P成黑白的遺照，辱罵的字眼標成鮮紅色，觸目驚心。
金金舉著手機的手脫力地垂了下去。
奇怪，比起驚惶、比起失落，她心中更多的居然是一種近似於塵埃落定的感覺。心口的這塊高懸的大石頭終於還是砸下來了，雖然被砸得生疼，但是她終於坦坦蕩蕩了。
“我沒事。”
她顫抖著鎖上了屏幕。
鎖屏上的時間從十一點五十九變成了十二點。
金金送走了陪著她們熬到半夜的選管姐姐，然後重重地一頭倒在了床上。
新的一天開始了。
這一天對金金來說，是她視之甚重的導師合作舞台，也是她的二十一歲生日。
二十一歲這一天，老天竟然給她送上了這樣一份“禮物”。
金金把自己悶在被子裏，沒有一點睡意。
生日快樂，她對自己說道。
另一邊的於錦鯉同樣睡不安穩，她知道這一天是金金的生日，和第三輪競演恰好是同一天。她早就知道。
她還特意給她定了個蛋糕，準備等著舞台結束了以後一起吃。
為什麽偏偏在這個時候被發現了呢？
為什麽偏偏是這一天呢？
她聽到旁邊床鋪的被子裏傳來小聲的抽泣聲。金金怕吵醒於錦鯉，隻能無聲地流淚，眼淚流著流著，在枕套上留下了一點水印。
於錦鯉輕手輕腳地把自己轉移到了金金的床鋪上，然後用胳膊輕柔地隔著被子環住了躲在軟綿綿的戰壕裏的金金。
“你後悔嗎？”
抽泣的聲音斷了一陣，金金不哭，也不講話，就那麽在黑暗裏呆坐著。
用她頭像P成的黑白遺照在她腦海裏飛快地閃過，帶起了一大片汙言穢語。
她痛麽？太痛了！
可是她後悔過嗎？
半晌，她終於說道——
“從來沒有。”
無論再給她多少次選擇的機會，她還是會義無反顧地來《象牙塔》麵試。
“那就夠了。”
隔著軟乎乎的被子，於錦鯉湊近過去，輕聲說道——
“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