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彩排（二）
金金一把拉住於錦鯉的手腕就跑。
“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她們順著觀眾席後麵的台階往上爬。
於錦鯉全程一言不發。她知道金金是想要安慰她，可是現在的她怎麽可能聽得進去？
別白費力氣了。
“到了。”
她們站在了觀眾席的最頂上一層，遙遙向下俯瞰。
於錦鯉下意識地想要用視線去捕捉那塊藝術體操場地。
站在高處往下看和站在比賽場上的感覺是不一樣的，於錦鯉看著那一小塊被紅色的邊框圈起來的淺色方塊場地，突然覺得，這有點像是……
舞台。
太像了。
“你知道嗎？”
“其實SEASON出道一周年演唱會是在這裏辦的。”
“那個地方——”金金纖細的手指遙遙指向藝術體操的區域，“搭建起來的，是他們的舞台。”
金金知道，這種時候，耳提麵命的和於錦鯉說什麽，都隻會起到反效果。
彩排的時候這樣頻繁的出現失誤，於錦鯉一定對這個賽場無所適從。
最終站在那個被紅方框圈起來的賽場上的人不是別人，是於錦鯉。
來自四麵八方的壓力、新環境帶來的陌生感、麵對臨場失誤的恐懼感、還有粉絲眼中炙熱的期待、經紀人寄予她的沉重的要求，這些都是她所必須承受的，是任何人不能代為負擔的。
她必須要自己走出來。
下一位參賽選手已經開始彩排了，於錦鯉遙遙看過去，一時間有些恍惚。
偶像、觀眾、體育館，這真的隻是一場運動會嗎？不，與其說是運動會，倒不如說是一場特別的舞台。
這根本就不是什麽陌生的環境，分明是她的主場。
她經曆了多少舞台事故？哪一次不是妥帖又不露聲色地解決掉了？
區區空調風而已，而且也不是出現在正式比賽的賽場上，這算得了什麽呢？
舞台上的鼓風機那麽大的風都吹不倒她，怎麽可能被這點小風吹倒！
盡人事，聽天命，該做的努力她都已經做到了。去他的金牌，去他的分數。這不是什麽比賽，而是一場屬於她的、特殊的舞台。
於錦鯉這邊的情緒剛振作起來，又有別的事情亂了套。
賽場內有工作人員趁著於錦鯉彩排的時候，偷偷的拿手機錄了像，然後上傳到了微博上。這下子像是平靜的水麵投下去一顆石頭一樣，激起一片群嘲。
於錦鯉接連六次失誤被路人和黑子翻來覆去的嘲諷。
“哈哈哈哈偶像運動會？簡直就是個笑話！”
“這姑娘一共掉了多少次？”
“要我看，應該數數這姑娘一共才接住了幾次比較快一些吧！”
“可是她的動作比其他的小姑娘都要難啊！”
“哈哈哈就是因為她作死選這麽難的動作，彩排的時候才失誤成這樣！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沒有金剛鑽就別攬那個瓷器活啊！”
“……”
於錦鯉看了以後，沒有做出回應。
她放下手機，就像是被這些帶著惡意的言語一下子激發起了鬥誌一樣，越發拚命地練習起來。
她就是要證明，她可以。
“你太在意動作難度了。”荀清搖了搖頭。
“難度分固然是評判標準之一，可是表現力在藝術體操的呈現中也同樣重要。”
“雖然和李瓊宇比起來，你主攻的是難度，可是我相信，你同時也可以達到同等的完成度和表現力。”
“你是有那個能力的。”
表現力？
對啊，她要展現出來的是一個完整的舞台，而不是單調的動作拚湊。
這是她的舞台，不要再把它當成是什麽所謂的賽場了。
舞台就好辦了，她還有舞台空間啊。
於錦鯉閉上眼睛進入舞台空間，這一次，那個被斯坦尼康圍繞著的舞台變成了淺色的藝術體操場地。
體育場裏的觀眾席圍成了一個環，四麵八方傳來的嘈雜的聲音幾乎要蓋過伴奏的聲音，很多細小的節奏點根本就聽不到。藝術體操又不比唱跳舞台，是沒有耳返這一回事的。
這個幹擾可要比微小的空調氣流嚴重多了。
怪不得荀清要讓她們即使是在沒有伴奏的情況下，也要能數著拍子做到節奏一點不錯。
於錦鯉一遍又一遍的重複做著她的成套動作。每一遍下來隻要九十秒，可是對體力的消耗卻相當的大。她每完成一遍，隻是稍作休息幾分鍾，便又重新回到場地中間，等待“滴”的一聲響起，然後繼續下一遍的練習。
觀眾席是看不見臉的黑壓壓的人群，他們模擬著觀眾對於錦鯉表演的反應。
一遍接一遍的練習之下，於錦鯉逐漸找到了感覺，在什麽地方要傾注什麽樣的情緒，做出什麽樣的表情，她一點一點把這些融入進了她的表演之中。
十遍，接連十遍她都沒有任何失誤。
即使是耳邊根本連音樂的聲音都聽不到，隻有提示比賽開始的一聲清脆的“滴”聲順利的傳入她的耳朵裏，她也依然能夠順利的完成一整套動作，每一個大拋都能順利的接住器械，每一個平衡都做得平平穩穩，每一個節奏點都卡得恰到好處，每一分情緒都牽動著觀眾的心神。
萬事俱備。
於錦鯉從夢境中醒來，赤腳走到鏡子前，然後對著自己說。
就是今天了。
你可以的。
“什麽意思？什麽叫沒買到票？那麽多黃牛呢你告訴我買不到票？”
於鵬的手機瘋狂振動，解鎖以後看到李緣木發來的帶著脾氣的消息，委屈到爆炸，這次也不知道主辦方抽什麽風，實名製買票還不夠，還要人臉識別，這下子連黃牛都搞不到票了。
“要不直接問問塔羅那邊吧。”於鵬訕訕地提議道。
他要是開了口要進去，哪裏還需要票？
可是他們給他安排的一定是貴賓席或者是媒體席之類的位置，他也沒有辦法解釋自己為什麽要戴著口罩穿成那個樣子去看自己家藝人比賽，所以隻能以天河娛樂小李總的身份去。
這樣一來，求魚就又要缺席了。
李緣木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