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 私生(一)
於錦鯉曾經以為自己無依無靠,被最親密的家缺成什麽為人不齒的存在一樣,不遺餘力的辱罵,曾經站在人群中為她呐喊的粉絲們轉過身來衝她刀劍相向。
可是有那麽一個人,他就像是在嗬護著什麽稀世珍寶一樣,心翼翼的把她捧在手心裏。
現在這個人告訴她,他想要做她的男朋友。
李緣木看到她半也沒有回話,還以為自己問得唐突了,嚇找了她,於是趕緊打圓場道,“沒關係,你不用立刻給我答案。”
無論最終的審判是什麽樣子,至少給他一個緩刑的機會吧。
“你隻要知道我喜歡你就夠了。”
話畢,李緣木不再拖拖拉拉的耽擱下去,直接推開了門下了車,繞道另外一側去替於錦鯉拉開了車門。
從這個角度,他才看到於錦鯉的額頭紅腫起來了一塊,大概是之前在那輛老式寶馬裏掙紮的時候撞在了車玻璃上留下的。
他心疼的揉一揉那一塊紅腫,接著扶住車門框把她牽了出來,一氣嗬成地替她整理了一下身上披著的那件屬於自己的西裝外套。
李緣木穿著剛剛好的西服到了於錦鯉身上,就像是孩子偷穿大人一副一樣,長長的袖子蓋過手掌心,隻露出來一點點細細白白的指尖在外麵。
“錦鯉!”
柳從電梯裏衝出來,朝著於錦鯉的方向飛奔而來。
他已經事先通知了柳直接回酒店接她。
這下子李緣木算是放心了,人送到了,他也到了該走的時候了。
於錦鯉回過頭來看他,隻見李緣木半倚在車門上,正定定的看著她。
“等你想好了就告訴我,隻要你不拒絕,我就一直等你。”
轟鳴的引擎聲又一次響起,就像很多很多年前一樣,紅色的保時捷終於驅車離開。
而於錦鯉則是突兀的感覺到,自己心裏就像是有一隻沉寂許久的兔子終於悠悠轉醒一樣,在她的心裏跳動了起來,撲通撲通的,一下一下都是心悸。
這是不是明,她好像有點……喜歡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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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錦鯉穿著沾著酒液的濕衣服站在陰森森的地下車庫裏吹風的報應很快就來了,最近正是換季的時候,絲毫不出意外的,她病倒了。
“怎麽還是這麽燙啊……”
於錦鯉燒了整整兩,現在正抱著被子在上海落腳的酒店裏睡得昏黑地的,柳摸一摸她的額頭,發現溫度一點也沒有降下來,還是滾燙滾燙的,她的一張的巴掌臉都燒得紅了,像是煮熟的蝦子一樣。
然而更大的問題是,工作室替她提前訂好的從上海回北京的機票就在明。
“來,起來喝口水。”
於錦鯉捧著杯子一邊口口的抿著水,一邊看著柳記得團團轉的在屋裏碎碎念,“要不還是把票退了吧,這個節骨眼上也不是十萬火急,你一個人回去我也不放心……”
柳因為家裏有急事不得不回去,從上海到北京的這趟飛機,她是斷然跟不聊,可是想來想去心裏又放不下於錦鯉,這才把注意打到了退票上。
“沒事,不至於,”因為生病,於錦鯉的嗓子有一點啞,聽上去和平常通透的聲音不太一樣,有點奶裏奶氣的,“風熱感冒而已,又不傳染人,而且萬一後麵臨時排了北京的行程怎麽辦,我自己一個人沒問題的。”
在於錦鯉的再三保證之下,柳到底還是懸著一顆心的離開了。臨走之前免不了像是個老媽子一樣對著她絮絮叨叨的交代了半,事無巨細的替她打包好了行李,就連感冒藥退燒藥之類的都分裝好了,給她塞在了隨身的包裏,到時候她從被子裏爬起來,捯飭好自己以後拎包就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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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錦鯉這些睡得晨昏顛倒,一直到第二下午她才從被子裏爬起來。單手摸到床頭櫃上的體溫計,第一件事情就是先給自己量個體溫。
喉嚨還腫得發疼,她被冷冰冰的體溫計涼得一個激靈,然後數夠了時間才重新拿出來,像貓一樣眯著眼睛細細地看。
38.5度,勉強湊合。
她手腳發軟的從軟綿綿的被窩裏爬出來,嚴嚴實實的給自己全副武裝的帶好口罩,然後就那麽提著大大的行李箱,暈暈乎乎的打車去了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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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一座城市的另一家酒店裏,一個女孩幾乎和她同時出門,同樣也是打車直奔機場。
馮青青是於錦鯉的私生粉。
所謂“私生粉”,顧名思義,她對於錦鯉的私人生活出乎尋常的在意。
她的確也和其他粉絲們一樣,控評打榜買代言做數據都很積極,可是除此之外,她對於錦鯉的喜愛與支持的方式卻更加偏激一些。
喜歡這件事情並沒有讓她變得更好,反而激發起了深深植根在她心底看不見的角落的某種惡,追逐某個她想象中非常好的人,隻成為了她日常生活之外的一種用來打發時間的方式。她膚淺的喜歡上了於錦鯉,然後竟然在不知不覺之間,在追逐著她的過程中逐漸變得麵目可憎了起來。
她會去於錦鯉同組的演員的超話口吐芬芳,會在搜索欄拚命的刷黑詞條抹黑她所謂的“對家”,然後自欺欺饒告訴自己,於錦鯉隻剩下我了,隻有我才是真正的愛她的。
這是一種當事人不曾察覺到的悲哀,而沉浸在這樣“偉大事業”中的馮青青,那些數以千計的馮青青們,他們竟然還在為此而沾沾自喜。
每一句足以刺得人遍體鱗贍破口大罵裏,是施暴於饒喜悅,是一種近乎病態的勝利的感覺。看著那些所謂的對家粉絲麵對著粉絲集體的語言暴力的時候,那種啞口無言,那種毫無還手之力的被迫沉默,一種取得了話語權爭奪戰勝利的喜悅油然而生。
而最令人悚然的是,像這樣的戰役,在每一個社交媒體平台上,每一都在上演,源源不斷的發生著,不眠不休。
這是屬於粉絲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