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四章 開機（一）
“那你會走嗎？”
“嗯？”
徐方舟偏頭看他，像是沒有清楚於騰龍在說什麽一樣。
“你也會跳槽嗎？”
“怎麽可能！”徐方舟笑了，他毫不猶豫地說，“我從入圈就在天河，怎麽可能會在這個時候離開。”
“那不就得了。”於騰龍接了一句，“更何況我姐也在天河，我跟著她選總不會有錯。”
於騰龍從入圈開始就是追著於錦鯉的步伐，這個理由足夠有說服力了。徐方舟終於不再過問，而是悶頭夾了一筷子菜。
可是於騰龍的思緒卻收不回來了。
不，不光是因為於錦鯉在天河。
出道一年，不知不覺之間，他登上舞台的全部理由已經不隻是想要探索姐姐所在的世界了，那個舞台上有聚光燈，有歡呼有掌聲，還有站在他身旁的人。
我選擇天河是因為……
你也在天河啊。
於騰龍慢慢地把這句話咽了回去，然後也跟著悶頭夾了一筷子菜。
——
八月，《陸小曼》劇組正式開機。
於錦鯉進組的時候已經開拍了，她安安靜靜的就帶了一個助理過來，進了片場一點也不張揚，隻去叫造型師過來做頭發。
《陸小曼》是大女主戲，嚴格意義上來講其實沒有一個特定的男主，感情戲也不是主線，整部劇的焦點徹頭徹尾隻有於錦鯉一個人。沒有人想到於錦鯉竟然來得這樣低調。
這一次劇組沒有像《宮牆柳》的時候那樣苛待她，負責人迅速劃過來兩個劇組助理，她一來就領著去了休息室。
於錦鯉做好了造型從休息室裏出來的時候，隻聽見王匯川正擰著眉毛跟一個新人說戲，中間還厲聲訓了好幾句。
“開拍之前我就覺得不對了！”
“怎麽回事啊，我讓你演的是張幼儀，你這演的是什麽東西？”
挨訓的是個年輕的女演員，才訓了沒幾句就開始啪嗒啪嗒的掉起了眼淚。
王匯川最煩這個，年輕的女演員說不得也罵不得，稍微語氣重一點就開始哭哭啼啼的，演技沒有幾分，眼淚倒是跟自來水閥門似的一開了就止不住。
“給你五分鍾，調整一下狀態！”
他原本還想仔仔細細的給她剖析一下角色，抬眼一看她哭得抽抽噎噎的，頓時把話咽回了肚子裏，撂下女演員在那裏就不再管了。
於錦鯉從王匯川的隻言片語裏得知了這個演員飾演的角色是張幼儀，徐誌摩的第一任妻子。
《陸小曼》這部戲裏著重描繪了三個各色各樣的女性角色，陸小曼、林徽因和張幼儀。陸小曼張揚靡麗，林徽因文質彬彬，張幼儀則是傳統端莊。好巧不巧，這三個原本沒有什麽交集的女性角色又偏偏可以用一個人串聯起來，這個人就是徐誌摩。
張幼儀是徐誌摩的原配妻子，陸小曼是新歡，林徽因則是求而不得的夢中情人。
這樣看來，那個被王匯川罵得狗血噴頭的女演員大概就是這部戲的女三了。
“是徐倩，”工作人員順著於錦鯉的目光看過去，然後向於錦鯉介紹到，“在劇裏的角色是張幼儀。”
這就是“傳說中”的女三號了，於錦鯉心說。
之所以叫“傳說中”，是因為進組之前，梁霄特意叮囑了她，別人都好說，隻有這個徐倩能得罪最好不要得罪。
據說是投資方強硬的塞進來的，就連王匯川那麽硬的腰杆子都沒能拗得過，隻好捏著鼻子臭著臉勉強給了個張幼儀的角色。好在這個徐倩倒也不算是完全沒有演技，稍微磨一磨還是能磨出來的，就是費了點時間。
不知道過了多久，徐倩的那一鏡終於順順利利的過了，王匯川的臉色稍微好了一點。
“準備下一鏡。”
為了節約成本，拍戲時候的順序和劇情推進的順序經常是不一致的，今天於錦鯉的戲份就是劇集中段的一場重頭戲，京城名媛陸小曼和著名詩人徐誌摩的婚禮。
劇組的取景相當還原，特意要了拍攝許可又清了場，在北海公園畫舫齋裏麵進行的拍攝，幾十年前陸小曼和徐誌摩的那一場婚禮正是發生在這裏。
“於老師，徐誌摩的選角可能會有所變動，您看……”
開場之前就有工作人員小跑著過來跟於錦鯉解釋人員的變動問題，於錦鯉點一點頭表示理解。雖說因為演員檔期的問題而導致臨時更換人選並不是什麽新鮮事，於錦鯉進圈多少也有一段時間了，對於這種事情本應該屢見不鮮了，可是臨開拍之前在告訴她對手戲的對象換人了，這還是頭一遭。
她深吸了一口氣調整情緒，然後看到了更換演員以後的徐誌摩的人選。
好巧不巧，竟然正是上一部戲一起合作過的池淵。
池淵穿著深棕色的西裝，假模假式的戴了一副金絲眼鏡，還真有了幾分民國詩人的斯文意思，無論於錦鯉再怎麽看不起他一聲不響的拋下天河的行徑，他畢竟也在星光大賞上捧回過雙杯回來，盡管人品存疑，可是演技卻是沒得挑的。
池淵訕訕的朝她點一點頭，半天也沒擠出來一句問候來，兩個人不尷不尬的大眼瞪小眼起來。
半晌，於錦鯉歎了一口氣，按照劇本上的要求，挽起了池淵的手臂。
無論再怎麽看他不順眼，戲總是要拍下去的。
“第四十八場一鏡一次，三、二、一，ACTION！”
幾乎是一瞬間，於錦鯉的表情立刻就變了。
上一秒她和池淵之間的氣氛還有如冰點，下一秒緊接著就柔情蜜意了起來。
陸小曼是當年北京城裏最負盛名的名媛，婚禮自然也要華麗氣派，這關乎麵子的問題，就連婚禮上的賓客也都是名流達人，介紹人是胡適，證婚人是梁啟超，無論哪個都是現在中學生課本上如雷貫耳的名字，這無疑為陸小曼賺足了麵子。
那個時候的人結婚還大多是大紅蓋頭的傳統婚禮，可是陸小曼和徐誌摩卻是西式婚禮。
於錦鯉拖著婚紗長長的下擺，披著輕盈的純白頭紗，像是一個真正的新娘一樣娉娉婷婷的走到了鏡頭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