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23)蕭應天的婚禮
蕭應天輕拂宛瑜頭發的場景一直在澤洛斯的腦海裏來來回回地回放,揮之不去,嫉妒像火,徹底焚燒了他,燒得他想嘶聲力竭地大叫,燒得他想不管不顧用力地痛哭一場。
他多麽希望那個叫宛瑜的人是他,多麽希望銀能夠也用那樣極盡溫柔的眼神充滿愛戀地看著自己,多麽希望,站在銀身邊的是自己……
可是……
這天過後,澤洛斯發現自己越來越討厭宛瑜,盡管她是一個很好的女人,可他還是厭惡她,厭惡她的笑容,厭惡她的一切。和她相處的時候,他原本可以戴上麵具,裝出友好的模樣,可是他不想這樣做,他的嫉妒和討厭是如此的赤裸裸,他不想掩蓋它們。
他對宛瑜的敵視態度很明顯,以至於蕭應天和宛瑜很快就發現了他的不對勁。幾次交流下來,蕭應天也沒能從澤洛斯的口中得知任何原因,隻能無奈地安慰宛瑜,讓她不要太在意。
這天,宛瑜下樓梯的時候不小心絆了一下,身子一歪就要摔下去,而站在一旁的澤洛斯卻冷眼旁觀,一點都沒有要幫忙的意思,若不是蕭應天眼疾手快地從下麵抱住宛瑜,宛瑜很可能就受傷了。
安撫好受到驚嚇的宛瑜後,蕭應天臉色不是很好地抓著澤洛斯走到了一旁,神情嚴厲又冷漠地質問道:“澤洛斯,你明明就在旁邊,為什麽不救你嫂子?”
澤洛斯被“你嫂子”三個字狠狠地刺痛了一下,抿了抿蒼白的唇後,沒說話。
蕭應天看到澤洛斯蒼白脆弱的樣子,心裏軟了一下,隨即稍稍放緩了語氣,“你最近到底是怎麽了?你是不是對宛瑜有什麽不滿?”
澤洛斯抬起頭,很認真地看著蕭應天,“對,我討厭她,所以我不想救她,一點都不想,救與不救,是我的自由。”
蕭應天被這句話震得怔愣了幾秒,緊接著氣得笑了起來,“你知不知道她要是摔下去會是什麽樣的後果?”
“我知道。”
蕭應天的臉色漸漸鐵青起來,咬了咬牙後,他冷笑著說道:“很好,很好,早知道你是這樣的白眼狼,我在沙漠的時候就不該救你!”
冷冷地留下這句毫不留情的話後,蕭應天轉身就走。澤洛斯如遭雷擊地站在原地,被剛才的那番話震得半天沒反應過來。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猶如白紙般,沒有一點顏色,蕭應天的話仿佛一點一點地帶走了他身體中的血液。
這次不大不小的爭執之後,蕭應天對澤洛斯的態度一下就變得冷淡起來,宛瑜勸了他幾次,都沒用。澤洛斯試圖和蕭應天說話,就像往常那般自然,可每當他開口的時候,蕭應天總是看也不看他,冷漠地轉身就走,一點機會都不給他。
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了半個月,澤洛斯不但每天要親眼目睹蕭應天和宛瑜的恩愛日常,還總是被熱臉貼冷屁股,被蕭應天拒之千裏。無法再忍受這樣的煎熬和痛苦,他決定離開,回到哥倫比亞,反正參與他們的婚禮,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交換戒指,交換餘生,他做不到,到了那一刻,他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麽樣的事來。
然而準備離開之前,澤洛斯由於淋了一場雨,本就虛弱的身體就這麽突然垮了下來。蕭應天雖然生他的氣,但是看到他躺在床上燒得迷迷糊糊的模樣,硬得跟石頭似的心一下軟了下來,氣也跟著散了大半。
伸手摸了摸他燙手的額頭,蕭應天歎了口氣,有些自責,自己讓他來參加自己的婚禮,卻還那樣對他,他肯定很難受,但是一想起他那時說的話,蕭應天又依舊覺得生氣。
“澤洛斯……”蕭應天叫出了他的名字,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澤洛斯半睜著眼睛看他,知道他心裏矛盾的想法,有些苦澀地撇了撇唇角,頓了頓後,他聲音虛弱地開口道:“我隻是……”
隻是什麽?我隻是不想你和別的女人結婚,不想你屬於別人……
心裏明明是這樣想的,但是嘴裏說出來的卻是:“對不起……”
說出這三個字後,澤洛斯抬手將小臂放在眼睛前,似是很是疲憊,蕭應天看著他,眼裏晦暗不明。沉默了良久之後,他微微歎息了一聲,將澤洛斯擋在眼睛前的手臂拿開,又將他額前的銀色碎發撥到一邊,“沒關係。”
在床前的這一番對話很有效,蕭應天和澤洛斯的關係在這之後便緩和了很多,他們仿佛又回到了以往的相處模式,但是澤洛斯很清楚,雖然表麵很和睦,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銀還是很快就會成為別人的丈夫,他的世界裏再也不會有自己。
婚禮的這一天,澤洛斯在房間裏待了很久,外麵的天空陽光明媚,人群慶祝的喧鬧聲音一直從窗外傳來,讓他心裏仿佛有千萬隻螞蟻在爬一般地難受。
蕭應天找到澤洛斯的時候,發現他正頹廢地躺在床上,身上邋裏邋遢的,婚禮都快要開始了,他卻連禮服都沒有穿。恨鐵不成鋼地將他逮起來後,蕭應天充分發揮了在軍隊裏練就出來的穿衣速度,幾分鍾之內就把一個頂著一頭雞窩衣衫半露並且自甘墮落的男孩打造成了閃閃發光的美少年。
雖然不甘願,但是澤洛斯還是拗不過蕭應天,被他硬逮出了房間,來到了舉行婚禮的教堂。
蕭應天是新郎,所以將澤洛斯安排坐下後,他便急衝衝地跑開了。
婚禮很快就開始了,在深情的音樂中,蕭應天出現在教堂的一端,站在牧師麵前的宣誓處,而紅毯的另一邊,穿著婚紗的美麗新娘正挽著父親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丈夫。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猶如天仙下凡的新娘身上,澤洛斯卻一直都在看著蕭應天。身形挺拔的蕭應天穿著黑色西裝,剪裁合理並且質地良好的西裝輕輕地熨貼著他的完美身線,將他本就修長的身材修飾得非常好,看起來肩寬腿長,猶如希臘廟宇裏的神像。
他那一直都不怎麽打理的頭發被一絲不苟地梳成了背頭,於是他本就英俊的容顏便更好地露了出來,光芒萬丈得引人側目。此刻,他看著走向自己的新娘,邪氣的眉眼充滿了快樂和幸福,邪凜的唇角更是咧得合不攏。
澤洛斯很喜歡,甚至是迷戀蕭應天穿正裝的模樣,他的這一形象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腦中,可是如此英武非凡的男人,他如此喜歡的男人,此時此刻,眼裏全部都是別人。
隨著新娘的靠近,蕭應天有些激動地往前走了幾步,牽住了新娘的手。
看著蕭應天牽著宛瑜一步一步無比堅定地走到牧師麵前,澤洛斯用力地攥緊了手。
那個像太陽般溫暖的男人就是他的全世界,而他的全世界在這一天,終於徹底離開了他,隨著這個男人邁向婚姻殿堂的步伐,越來越遠……
在蕭應天的婚禮上,澤洛斯喝了很多酒,他不記得自己具體喝了多少,隻記得隨著酒精的流入,胃部灼燒般越來越痛。明明平時不怎麽喝酒的,可是這一天無論他喝多少,他也沒有醉,腦子裏全是蕭應天和宛瑜交換了結婚對戒後擁吻的畫麵,他很清醒,所以心裏的痛便愈發清晰,連酒精都麻醉不了。
婚禮的狂歡還在繼續,澤洛斯卻無法再待下去了,他混跡在人群中,拿著一瓶酒,邁著虛浮的步子離開。外麵的天色已經變暗,路燈已經亮起,他走在空無一人的路上,落寞狼狽的背影被燈光拉得無限長,就像一隻吃了敗仗,並且傷得千瘡百孔的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