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27)火災的真相
伯恩斯夫婦坐在沙發上,兩夫妻時不時擔憂地看向他們共同的摯友,然後再對視一眼,不知道該怎麽辦,這種時候,旁人無論說什麽安慰的話,都是蒼白無力的。
而小西澤則規規矩矩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上抱著哈欠連天的小唯,不時拍拍她的小身體,輕言細語地哄著她,那哄孩子的姿態宛如一個在帶孩子方麵有著十分豐富的經驗的小大人。
就在屋子裏的沉默持續得越來越久時,蕭應天轉過身來,看向伯恩斯夫婦,沉寂的眼底此刻黑暗一片,“有些事情讓我不得不在意,我想要去調查一下,所以可能要麻煩你們照顧小唯一段時間,可以嗎?”
“當然可以,不過,你想要調查什麽?”伯恩斯蹙起眉問道。
這種時候,還能讓蕭應天有心思去調查的事情,恐怕是和剛剛去世的宛瑜有關。
伯恩斯夫婦和蕭應天一樣都是很優秀的特工,因此通過蕭應天的隻言片語和一些容易被人忽略的細節,他們很敏感地察覺到,可能,宛瑜的死沒有那麽簡單,蕭應天想要調查的事情,怕是宛瑜的真正死因。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警方將火災斷定為A類火災,即是固體物質引起的火災,這種物質一般具有有機物性質,簡單一些說,就是木材、棉、煤、毛、麻等易燃物體引起的火災,但蕭應天懷疑宛瑜的死不是一個有機物引起的意外,因為他在房子的廢墟裏感受到了甲烷的存在,雖然很淡,沒有味道,但是他還是感受到了。
在那一堆廢墟中,蕭應天還發現現場有爆炸的痕跡,雖然不知道被誰可以掩蓋了,但還是有跡可循,普通的A類火災可不會引起爆炸。
若是甲烷引起的爆炸,那絕對就是人為的,因為甲烷的引燃溫度是537攝氏度……
這一點,足以說明一切。
知道蕭應天想要調查的事情很可能和宛瑜的真正死因有關,伯恩斯夫婦雖然心裏跟明鏡似的,但都沒有說穿,隻是說如果需要幫忙的話,盡管開口。
蕭應天和那兩夫妻又說了一會兒話後,走到西澤麵前,蹲了下來,伸手揉了揉他的頭,暗無邊際的眼底終於有了一絲絲溫柔,聲音沙啞無比,“西澤,蕭叔叔要離開一段時間,這期間,幫我照顧好小唯吧。”
小西澤很認真地點頭,嚴肅著稚嫩的小臉一本正經道:“我會的。”
蕭應天勉強地扯出一個淡笑,然後才將視線轉而投向西澤懷中困得眼睛直泛淚花的小家夥。心裏縱使有再多的不舍,但他還是決定離開,俯身親了困得已經有些迷迷糊糊的小嬰兒一下,蕭應天又伸出食指點了點小家夥攥在一起的小拳頭,“小唯,爸爸很快就會回來了,要乖啊。”
似是聽懂了爸爸的話,小家夥雖然困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但還是“咿呀咿呀”煞有介事地叫了兩聲,似是在說“好的我會乖乖的,爸爸你放心地去吧”,這讓蕭應天沉鬱得如同一潭死水的表情多了一絲溫情。
…………
晚上的時候,白夜來看蕭應天,一進門,他就看到自己的老師猶如雕塑般正一動不動地站在窗前,靜靜地看著窗外的雨景,表情讓人看不透。他的身影被客廳裏昏暗的光線籠罩著,看起來就像一隻在黑暗中蟄伏起來邊舔舐傷口邊等待獵物的野獸。
這時候的白夜隻有二十五歲左右,是一個年輕力壯容貌俊雅的小夥子,沒有花白的絡腮胡子,沒有標誌性的悶騷小辮子,明明是一個軍人,身上卻沒有太多軍人的嚴厲和殺伐感,隻有年輕紳士一般的從容與優雅,讓人看著很是喜歡。
白夜知道師娘過世的消息後,很難過,但一想到老師肯定比自己難過多了,他便坐不住了,想過來看看老師,生怕他傷心過度做出什麽傻事來。
事實證明,蕭應天雖然確實悲痛過度,但還算冷靜。宛瑜的死有蹊蹺,他就算再痛苦,也要逼自己冷靜下來,將事情調查清楚。
走到蕭應天身邊後,白夜發現他手中把玩著一把造型又古樸又精美的匕首,很鋒利的樣子,大概二尺一寸,曜似朝日,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來頭不小。
感受到白夜好奇打量的目光後,表情晦暗不明的蕭應天開口淡淡地解釋道:“《典論》記載,魏太子丕曾造了三把有名的匕首,其一理似堅冰,名為清剛,其二曜似朝日,名為楊文,其三狀似龍紋,名為龍鱗。我手中的這一把,就是那其二,楊文,中國古代十大名匕首之一。”
果然……來頭不小啊……
白夜暗暗想道。
蕭應天微微垂下眼簾,語氣有些自嘲和淒愴,“你師娘是學曆史的,最喜歡這樣的古物了。我瞞著她悄悄地在國外的拍賣會上把這把匕首拍下來,就是為了想給她一個驚喜,讓她開心開心。本來打算從美國回來就送給她的,誰想到……”
蕭應天漸漸沒了聲音,白夜聞言,心裏頓時覺得很不是滋味。他張了張嘴吧,想要說些什麽話來安慰自己的老師,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罷了……”蕭應天將手中的“楊文”隨意地丟給白夜,像在丟一塊毫無價值的破銅爛鐵一樣,“沒了宛瑜,這把匕首什麽意義都沒有,你拿去丟到禿頂老頭的店裏麵吧。”
禿頂老頭是一家古玩店的老板,不過也賣一些世界名酒。白夜在外麵執行任務路過的時候,蕭應天就會讓他順便在那裏買點酒。
“老師……”白夜剛想勸,蕭應天就擺了擺手,阻止了他後麵的話。
蕭應天讓白夜把楊文丟到禿頂老頭的古玩店時,並沒有想到,二十多年之後,這把見證了太多曆史和故事的匕首轉了一圈,最後竟落入了自己女兒的手中。
…………
幾個星期之後,蕭應天一點一點地挖出了火災的真相。如他所懷疑的那樣,那場火災確實不是一個意外,而是人為的。策劃火災的是一個黑道上有頭有臉的男人,挖出這個黑道男人時,蕭應天有些懷疑,這個黑道男人甚至都不認識宛瑜,和宛瑜沒有任何恩怨,為何要處心積慮地設了這麽一個局置宛瑜於死地?
很快,蕭應天就有了新的發現。
這個黑道男人和澤洛斯有關……
查出這一真相的時候,蕭應天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哈哈”地嗤笑起來,覺得很不可理喻,這怎麽可能?澤洛斯怎麽可能和害死了宛瑜的人有關呢?肯定是他搞錯了,退一萬步說,就算澤洛斯和那黑道男人認識,也不能證明他和宛瑜的死有關係。
然而,蕭應天突然沒由來地想起一件事。他和宛瑜結婚的那一會兒,宛瑜差點從樓梯上摔下去,站在旁邊的澤洛斯明明可以施救,卻袖手旁觀。
蕭應天記得自己質問他為什麽不救宛瑜時,他很認真地回答他:“對,我討厭她,所以我不想救她,一點都不想,救與不救,是我的自由。”
一個可怕的猜想在蕭應天的腦海中漸漸形成,然後變得越來越合理。
澤洛斯討厭宛瑜……澤洛斯和害死宛瑜的黑道男人有聯係……
所有那些以前被他忽略掉的細節慢慢地清晰起來,在蕭應天的大腦裏不停地回放。
澤洛斯看到宛瑜時幽怨的眼神……澤洛斯對宛瑜的敵視態度……澤洛斯在自己結婚前一係列反常的舉動……等等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