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哪裏委屈,說說看
卻是沒有出聲安慰,吮了一口她指尖的血,然後按下內線,讓送一張創可貼進來。
南景深走開之後,沒有再走回來,他摸出煙盒,斜傾著抖出一根煙來,打火機擦了兩次才擦燃,其實他內心並不如表麵上那般冷靜。
然而,南景深身上自有一種旁人難以企及的矜貴氣質,隻要給他時間,他能很快的冷靜下來,那種沉穩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除卻扯掉了的紐扣外,難以從他身上找到一絲一毫狼狽的跡象,仿佛剛才那般激烈的纏鬥,也隻有意意還陷在裏麵沒有拔出來。
門被敲響,南景深滅了煙,抬腳就往門口走,從顧衍手裏把東西接過來,一個眼神都沒給人家往裏看的機會,門已然關上了。
南景深重新在她麵前蹲下時,情緒顯然已經平靜了下來,他親自給她貼創可貼。
意意鼻尖一聳一聳的,嗚咽都繃在牙齦裏了,渾身的顫栗還沒有散盡,此時脆弱得就像一碰即碎的瓷娃娃。
“覺得委屈了?”
男人低著頭,視線專注的在他指尖上,骨骼修長的手指托著她的指節,正在將創可貼的繃帶交叉著粘黏。
意意咬著唇,悶悶的,從鼻腔裏衝出一聲抖音:“嗯……”
“哪裏委屈,說說看。”
她仍然咬著唇,眼前層層疊疊的,隔著一層水漾般的霧氣看他,小模樣委屈得像個孩子。
南景深也不急著催促,安靜的等著她開口。
剛才彼此都有時間冷靜,意意卻沒辦法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到現在,眼睛還紅彤彤的,小臉兒雖然紅,但卻紅得詭異,人中附近卻是慘白無色。
一雙縹緲的眼神,與他的對視了一眼,很快又移開,眼裏的防備和警惕非但沒有鬆懈,反而越來越甚。
隱隱的,含著無言的憤怒。
“你霸道,蠻不講理,有些話明明可以說清楚的,可是你非要……非要……”
強迫。
男人微怔,冷硬的麵部線條不自覺的放得柔軟,胸腔左側鮮活跳動著的心髒被她牽引著,因她這聲控訴和受傷的語氣,莫名的被狠狠刺痛了一下。
“還有呢?”他耐著性子,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絲連自己也沒覺察出的哄。
“我今天剛到公司,蘇經理就來求我了,我知道不該來替他求情,可是他真的很可憐,家裏的老人孩子靠他一個人養,妻子還生著病……”
“所以你就心軟了?”南景深聲線沉穩得沒有任何波動。
意意看他一眼,抬起手背蓋在眼睛上抹了一把,小臉兒頓時被淚水給糊成了小花貓,“本來是不想管的,可是我覺得我好可憐。”
“心軟了?”
他似乎根本不在乎她的解釋,隻執意的要重複再問一遍。
意意一雙琥珀般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因為染了眼淚而顯得略微笨重,卻是尤為的惹人憐愛。
她不知道南景深這麽問的意思,猶豫過後,點了點頭。
南景深定定的看住她,輪廓分明的麵龐越是沒有表情,越發顯得高深莫測。
他就這麽看著她足足有一分鍾,才起身,坐到她身旁去,骨節分明的白皙手指捏著她的下顎,讓她轉過臉來麵對著她,然後,他輕輕的,很溫柔的,在擦她臉上的……眼淚。
“意意,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的至親愛人,永遠不要對陌生人心軟,你的心軟,才是他人胡作非為的憑仗,懂不懂?”
她迷茫的聽著,望進他黑眸深處,那裏的光怪陸離不是她能看懂的。
“你學不來那股狠勁,我不勉強你,但起碼要有保護自己的意識,別人求你兩句你就心軟,如果這次你成功說動了我,下一次,蘇經理還會以同樣的方法來傷害你,因為你給他的不是懲戒,而是放縱。”
意意其實是不懂這些話的,她本就涉世未深,南景深也不想一次教給她太多東西,她不需要學得強大,有他護著就好。
“你在來找我之前,你了解過他的家庭真的如他所說的那般困難?”
她怔怔的,很遲緩的搖頭:“沒有……”
“那你來幫他求情,在我麵前說的這些話,能不能站得住腳?”
他的分析有條有理的,抽絲剝繭般漸漸清晰,意意剛才沒能冷靜下來,這會兒倒是安安靜靜的,他似乎有剖析他人思想的能力,說出的話,恰好戳中了她盤恒在心口的迷霧。
意意迷迷瞪瞪的,望著他,而後很輕的搖了搖頭。
她鼓起勇氣,往外挪了挪,靠近他一些,蔥白的手指扯住他的襯衫一角,輕輕的搖晃兩下,“我現在真的知道錯了,不該來找你胡鬧的,南四爺,你別生氣了好麽?”
她聲音細細的,仿佛撓人的小奶貓。
男人深眸睨她一眼,眸色一瞬升溫,喉結上下滾動,夾帶著蠱惑的嗓音再度響起:“這樣才乖,很多時候,你得有自我辨別的能力,不是每一次,我都能給你分析好壞,知道嗎?”
“嗯……”她輕應:“我知道了。”
男人薄唇微勾,笑意不甚明顯,麵色卻比之前要柔和得太多,以至於他伸手來捏她臉蛋的時候,意意沒有躲。
“這樣才乖。”
捏過之後,大掌動作輕柔的揉了下她的發頂,“去洗手間裏洗把臉,哭得像個小髒貓。”
她下意識的摸臉,流過眼淚的地方早就幹巴巴的,摸起來有點黏糊糊的,她應了聲好,到洗手間裏,被鏡子裏的自己嚇了一跳,眼眶紅紅的,鬢角的黏了幾縷發絲,她用尾指去勾的時候,頭發絲從臉上分開時,黏黏的感覺,有點刺。
何止是小髒貓,應該是小瘋子才對。
她剛才就是這麽一副樣子,對著他的麽。
想想覺得好難堪啊。
意意沒在洗手間裏逗留多久,男人的空間,盥洗台上除了一些日常洗浴品,再沒有別的,幹淨得空了好多的空間,她什麽都沒用,隻用清水洗臉,擦臉的時候又猶豫了,他就兩張毛巾,在架子上擺得整整齊齊的,她不知道哪張是他洗澡的,哪張是洗臉的,索性都不用,用紙巾粗略擦擦就出去了。
辦公室裏,南景深已經重新坐回了辦公桌後,聽到腳步聲,深邃的冷眸抬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