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然起敬
酒肆中眾人皆是舉杯暢飲,使得這冷風冷雪的天氣和諧了一些,所以夜寒冬此時身上的寒意立刻又消失。
見唐小雪手拿著泥香從鎮民間走過去,這就消失在他的視線裏,趙亮也是心中一陣失意,隻是他又是如何得知自己不但是月影軒的軒主,還是江湖門的弟子的呢?
一想到這裏,夜寒冬心中便對眼前這個青年男子多了份戒備之心。
夜寒冬知道自己和趙亮這樣近距離的說話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記得當初在萬千毒物摧毀五花門的時候,趙亮就曾現身相見過。
記得那時第一次相見,那一次相見時,趙亮隻是說著別人不太明白的話,其中話的含意無非就是暗示著五花門被滅門的真實原因。
是的,那時候,他不想將話說的明白,可是現在他又是為何將話說明白呢?
對於五花門被滅門一事,相信不用多說,夜寒冬也是明白的,隻是現在被眼前這人識破了自己是江湖門的弟子,那麽他豈不是知道在我月影軒的背後,其實江湖門就是後盾。
夜寒冬看著這個名叫趙亮的人,隻見他一身屌絲的性情,當真看不出他是什麽江湖中的高人,他心中打了一個激靈,心想:莫非此人已經將我治下的月影軒看透?
趙亮見眼前的月影軒軒主已經不在說話了,且用著詭異的眼神看著自己,他的全身也徹徹底底打了一個寒顫,道:“你為何這般看著我?”
是啊,夜寒冬作為西川地界的知名殺手頭目,無論他看哪一個人,像如此看法,被看之人的武功無論有多高,想必心中也情不禁的升起了寒意,其風淩烈如斯。
夜寒冬道:“閣下雖然隻是唐門在聊城分舵的少舵主,但是對於一些自己不該知道的事情仿佛是知道的很多一樣。”
趙亮一聽,哈哈笑起來了,這才又坐回自己的座位之上,抱起在桌子上放著的酒壇,然後給自己斟滿了酒,他也不管夜寒冬還喝是不喝,自己端起碗大口喝完,然後摸了一把嘴,抄起筷子夾著放在桌子上的熟肉,一遍吃一遍道:“怎麽,你想殺我嗎?”
是的,夜寒冬的眼神已經透露著殺氣,而這殺氣已經像是冰冷的空氣,正逐漸將趙亮包圍了起來。
夜寒冬道:“在這個江湖之上,最好是別知道一些自己不該知道的事情。”說話的時候,他正站在趙亮的身邊。
趙亮乃是唐門聊城分舵的舵主,從小在江湖裏廝混,對於夜寒冬這個全身散發著殺氣的人,他豈能沒有防備。
桌子上不知道何時已經放滿了豐盛的菜肴,趙亮已經再享受了,隻是這麽多美酒、這麽多菜肴,一個人吃起來,豈不是很無聊,所以他道:“來,坐下,一起吃飯,一起吃菜。”
難道趙亮不怕死麽?
趙亮不但怕死,而且非常怕死。
隻是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夜寒冬要是想殺他,他也決然逃不掉,當然夜寒冬要是想殺他,也絕沒那麽簡單。
夜寒冬能感覺到趙亮心中的害怕,隻是他想知道更多關於趙亮身上的事情,所以他坐下來了。
他不想這個酒肆像方才那個酒肆那般被糟蹋了,所以他同意了趙亮的邀請,竟然就坐了下來。
坐在了趙亮的對麵。
趙亮見夜寒冬已經坐下,這便挽起酒壇子,為他斟了一碗酒,然後道:“你瞧這外麵的雪下的真大,你若要殺我,請等天晴了在殺我。”
夜寒冬仿佛能聽懂他說出的話,但是縱然能聽得懂,他還是問道:“為什麽要等天晴了,才能殺你。”
趙亮道:“你要是殺我,我肯定要反抗,我一旦要反抗,難免會和你動起手來,我們一但動起手來了,這個酒肆就會被我們拆了。”
他說出這樣的話,要是讓一般的人聽了,定會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但是這話卻是說給夜寒冬聽的。
奈何夜寒冬的心猶如冬季飄雪,寒冷無比,他聽了這樣的話,臉上並沒有半點高興的意思,相反的卻是他隻是看著趙亮,一臉冷漠。
趙亮卻道:“這酒好菜好,你別單單坐著。”說話之間,他將放在桌子上的酒碗又端了起來,然後準備和夜寒冬碰上一碰。
酒肆中,今日來參與競選王牌酒神的人都在把酒言歡,所以夜寒冬也不想掃興,於是他端起了方才趙亮給他斟滿的酒碗,與其一碰。
趙亮見了,咧嘴笑道:“好,好酒。”
夜寒冬道:“好可惜!”
他突然來了句好可惜,這真讓趙亮不明白其何意,所以他疑惑道:“你是什麽意思?”
夜寒冬道:“這麽好的酒給一個就要死的人喝,你說可不可惜?”
無論任何人被別人這樣威脅,這個人也會大怒,可是趙亮沒有,他依然笑如春風般坐在夜寒冬對麵,為夜寒冬斟酒。
酒桌上的碗又到滿了。
看著對麵在斟酒的人,夜寒冬內心深處對他的佩服也是有的。
也是了,當今江湖之上能和自己坐下來心平氣和的吃酒吃肉,那又有幾人呢?
這個趙亮算起來也隻不過是一個唐門分舵的小舵主,竟然能和夜寒冬平起平坐,這可真讓夜寒冬刮目相看。
趙亮道:“我們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麵了,當初在五花門的時候,你為什麽不殺我?”
夜寒冬道:“因為那時候,你說的話全是正確的,我沒有理由要殺你,並且那時候,你說的話,幾乎都沒有說明白。”
趙亮道:“現在這裏沒有其他人了,我縱然說出真相,那夜無妨。”
夜寒冬對眼前這個和自己一般年輕的人越來越感興趣了,他將酒端了起來,細細品嚐,道:“你說來聽聽,我看你究竟說的對還是不對。”
趙亮坐的是一條長板凳,此刻他將一隻腳放在板凳上,顯現出了他一副屌絲的模樣來,端起酒碗“呲溜”一下喝了一口,道:“滅門五花門,這應該是江湖門的意思,是吧?”
夜寒冬一聽,道:“你想說什麽?”
趙亮道:“古來今往,有多少術士謀士為了國運太平,起草變法,哪一次不是血流成河,如今天下,中西對立,其中中州的行蹤武學已經傳承近千年,可這要被西方召喚術吞噬,任何我中州武林人士皆群起而攻之,不是嗎?”
夜寒冬聽了這樣的話,他心頭一怔,實在沒想到這個屌絲一樣的人,其心境竟然如此明亮照人。
想到這裏,夜寒冬全身的殺氣頓然消失,對眼前這個大口吃酒吃肉的人龔然起敬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