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不必感謝
聽完程一瑾的話，古琦非但沒有高興，反而露出一種像要哭出來的表情：“你別騙我了。”
這是真的，他真的喜歡你。
原本程一瑾還不是那麽篤定，可自從見過陸寅笙一麵之後，又聽祁澤言說了那句話，她就明白了。
陸寅笙不知從何時起，已經慢慢喜歡上了古琦，可偏偏他不自知，因為對方是前女友的妹妹而有所遲疑。
到現在，若再遲疑下去，古琦就要嫁給別人了！
“我別怕，我帶你去見陸寅笙，讓他親口告訴你，他喜歡你，好不好？”程一瑾緊握著她的手，古琦表情淡然，呼吸清淺，好像下一秒就會離她遠去。
聽聞程一瑾的話，呼吸一滯，有一瞬間燃起歡喜。
這麽久了，每天看著醫院裏的管子和白牆，冷冰冰的，沒有絲毫生氣。難得出來一次，。每次看見程一瑾，都能感受到她的蛻變。
陸寅笙也終於要結婚了，結婚對象不是她，她卻覺得無比慶幸，姐姐，你看見了嗎？當初那個發誓非你不娶的陸寅笙，終於也要結婚了。
“我們出去走走吧。”古琦有些費力地抬起頭。
因為化療，她成日躺在床上，全身上下的骨頭都癢得發痛。
程一瑾看著她的臉，心裏再度生出無力的感覺。
被注射毒品的人為什麽不是她？她是正常人，染上毒癮了還能戒掉，可古琦呢？
就因為那一點點劑量，她就得嫁給她不喜歡的人，被迫提前結束這短暫的一生嗎？
“古琦……”
“我不會去見他的。”古琦表現得非常淡然，“他喜歡我，不喜歡我，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我喜歡他，想成為他的妻子，而不是累贅。”
程一瑾一時語塞：“你怎麽會是累贅……”
可她心知肚明，古家雖然有點錢，但絕不能與陸家這種龐然大物相提並論。她的化療費用不高，日積月累下來，也是一筆巨額消費。
古家是她的娘家，願意為她出這筆錢，供養她，可陸家呢？
“別說陸家願不願意養我，就算願意，我也不能去。”古琦苦笑，“一瑾，你明白嗎？”
如果陸寅笙知道了真相，非但不會娶陳家小姐，甚至在古琦剩下的日子裏始終陪伴在她身邊，也是極有可能的。
可她需要這些憐憫嗎？
“我知道了。”程一瑾沉默地扶著她，走出咖啡廳的大門。
藍天白雲，晴空萬裏，行人神色匆匆，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追逐的事情。
偶爾有人看她們一眼，眼裏劃過驚豔。
古琦輕歎一聲：“有時候，我真想和你換一種人生，可一想到你愛祁澤言愛得那麽苦，又不想換了。”
被心愛的人誤會，打入牢獄，差點死掉。
出來之後，又再度麵臨折磨。
她自認為了追陸寅笙，已經吃了不少苦頭，可堂堂程家大小姐一夕之間失去一切，從頭再來，難道就比她的少嗎？
“也許你已經成功了。”程一瑾說，“再試試吧，不是正在化療嗎？醫生會有辦法的，國內不行，我們就去國外，我陪著你，十年，二十年。”
古琦按住她的手，搖了搖頭：“浪費時間罷了。”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陸氏近來不知為何，接連撤了古家好幾個大單子，雖然每一件的數目都不大，可合在一起，不容小覷。
她也曾想過程一瑾說的另一種可能，醫院後門的那個吻，她這一輩子都無法忘懷，可又能如何呢？
終究是回不去了。
程一瑾沒有再說話，或許她已經明白了，連她都放棄了。
能在生命彌留之際，和最好的朋友一起，靜靜地看這座生養自己的城市，也是人生中不可多得的幸事。
她知足了。
“一瑾。”古琦忽然喚道，“替我設計一件婚紗吧。”
她的聲音飄忽如雲絮，誰能想到這個笑得像個孩子一樣的女人，竟然已經被各種各樣的疾病和癌症折磨了三個月。
程一瑾的工資是與所接的單子的提成掛鉤的，這一點，她知道，古琦更是清楚。
所以，她強撐著病痛離開醫院，來這裏見她，隻是為了在這最後的時光裏，為好朋友做力所能及的最後一件事。
眼眶有些濕潤，程一瑾竟無語凝噎。
好半晌，才淡淡答了句“好”。
無論她要什麽樣的婚紗，她都得盡她所能設計出來。
因為這是古琦最後的心願。
送完古琦回醫院之後，程一瑾去了趟公司，完成接單手續。
離開冷秋雲的辦公室時，她遇見了一個不速之客。
說是不速之客未免有些不妥，畢竟也是曾經的同事，甚至是一心想護著的小姑娘——Linda咬著唇，柔柔地喚住她，“程姐。”
程一瑾停下腳步，淡淡地“嗯”了一聲。
Linda穿著職業套裙，畫的是淡妝，看起來精神狀態不錯。沐總和Ella的相繼離職讓她的地位節節攀升，現在已經是冷秋雲之下的第一人。
雖然不熟悉職場規則，但她不蠢。
能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起來的人，又何嚐需要她的庇護。
“你的病好了？”Linda笑容燦爛，沒有絲毫拘謹，“你是不是換了手機號？今天晚上有沒有空？出院這麽久，一直忘了請你吃飯。”
“不必了。”程一瑾的聲音淡淡，“還有別的事嗎？”
Linda垂下眼，眼底隱隱有水光流動，看起來楚楚可憐，“程姐，你是不是在怨我？那天晚上，如果我聽你的話，早點打電話給林少就好了，我實在是太害怕了……”
她話裏的意思模棱兩可，程一瑾聽了，心裏很不舒服。
但一想，畢竟是個年輕的小姑娘，因為自己被牽連進那樣惡劣的潛規則裏，若不是林俊風及時出現，還不知會發生什麽事。
說起林俊風，自從那晚的交易之後，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了。
“沒事，看你現在過得也不錯，飯就不必請了。”程一瑾微微頷首，“以後我不會常來公司，但還是希望你一切都好。”
說完這句話，她轉身就離開，一路目不斜視，自然也不有看見拐角處的白色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