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示威
程一瑾盯著她看了好一會,才明白她話裏的意思,輕笑:“你在說什麽?”
Linda仔細端詳她的表情,見她確實神情沒有什麽變化:“你不信?”
“你說呢?”
Linda唇角微掀,皮笑肉不笑:“我說你是在自欺欺人,程姐,好好想想我的話。這兩年來,令堂都沒去看過你吧?”
“嘴巴挺利索。”程一瑾轉了個身,淡淡道,“慢走,我就不送客了。”
看著女人的背影,Linda什麽都沒說,居然真的走了。
程一瑾回到房間裏,“啪”的一聲,手裏的筆直接摔在鋪了毛毯的地板上,這是這一分鍾內的第3次。
索性扔了筆,陪小誌畫畫。
自那天祁澤言教了他繪畫的原理之後,他的畫作越發天馬行空。
“小誌。”程一瑾伸手指著白紙上的一團,“這是什麽?”
男孩看了眼,認真地回答:“姐姐。”
程一瑾橫看豎看,怎麽也沒把那個圓圓的墨點和自己的形象串聯起來。
小誌又拿筆去塗那個點,越塗越黑。
“不像。”程一瑾點評道,“我哪是個球?”
沒人回答她,男孩專注地塗著墨點,著魔似的,一遍又一遍。
他嘴唇蠕動,程一瑾皺眉去聽,隻聽見一聲聲氣若遊絲的“姐姐”,幾乎細不可聞。
“小誌?你怎麽了?小誌?”她捏住男孩的肩膀,用力搖晃,“別嚇我。”
男孩雙目無神,落在她臉上,又像是透過她再看她身後的人。眼裏一片澄明,漸漸模糊,湧出淚來。
“姐姐,姐姐。”
她忽然就明白了。
男孩畫的根本就不是她,是很久很久以前那個和他待在同一個子宮裏,一塊出生,一起長大,一次次從家暴的父親手中救下他的姐姐。
一室靜謐。
程一瑾目光溫柔,悠長:“你還記得她。”
一定是記得的,時刻不敢忘。
男孩低下頭,又開始重新畫墨點,程一瑾看了他一會,悄悄退出了房間。前幾天換上的玫瑰已近枯萎,懨懨地耷拉著腦袋。
程一瑾給它換了水,看上去也沒有更好一點。
目光有些呆滯,大約過了一分鍾,她才聽見手機鈴聲,是祁澤言,接通。
“起了嗎?”男人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淡然。
“已經吃過早餐了。”她的聲音聽上去和平常無異,祁澤言皺了眉,無端覺得冷淡。
“有人去了別墅?”
“Linda。”程一瑾沒想瞞他。
祁澤言很有耐心地等她繼續說,三秒後,隻聽見一句冷冰冰的“沒事我就掛了。”
這麽冷淡?
還沒回答,耳邊傳來“嘟——”的忙音。
辦公室窗明幾淨,男人看著冷色調的電腦屏幕,目光落在不遠處剛來上班的Linda身上,微微有些失神。
秘書送了份文件進來,他又再度埋首於工作中。
……
程一瑾在房間裏來回踱步,終於還是撥通了祁澤言給他的號碼。
來人是一個高挑的女性,看上去不過二十五六,冷淡幹練的模樣,看到她的一瞬間,程一瑾以為看見了當年的自己。
“白新,您的保鏢。”來人簡單介紹了自己。
“程一瑾。”程一瑾點點頭,猶豫著,“去中心醫院。”
中心醫院,是古琦住院的地方。
程一瑾事先沒有打電話,古琦曾告訴過她病房號,所以她不費吹灰之力就摸到了門口。
來的不巧,門窗緊閉。
小護士警惕地看著她:“你是患者的什麽人?”
“我是她朋友。”
“患者三天前已經隔離了,不能見任何人。”小護士嚴肅地驅逐她,“趕緊離開。”
隔離?
程一瑾一愣,這麽嚴重的事,古琦竟從未跟她說過。
護士又擺擺手趕她,程一瑾在門口等了會,戴上墨鏡離開了。
白新在車旁抽煙,見她來了,吐出一個漂亮的煙圈,幹脆利落地掐了。
程一瑾看她一眼,當著她的麵,打電話給祁澤言,“我想問你一件事。”
“說。”
“古琦的病你知道吧?到底是怎麽回事?”語氣不自覺地有點激動,稍稍平複了一下,“她為什麽被隔離了?”
那邊沉默片刻。
程一瑾以為他不會說,隻聽男人淡淡道:“晚上回去告訴你。”
“好。”正要掛電話,卻聽見那邊又補上一句,“程一瑾。”
“什麽?”
“別信她。”停頓片刻,祁澤言抿唇,“Linda。”
程一瑾“嗯”了一聲,鑽進車裏。
另一邊,男人盯著漆黑的手機屏幕,看了兩三秒,才又抬起頭,重新投身於工作中。
……
一日過半,雖然還並沒做什麽,程一瑾卻覺得疲倦。
白新送她回別墅,她一抬眼,發現門開著,心漏跳了半拍。
屋內空無一人,一切陳設都如她中午離開時一樣整齊,沒有絲毫搏鬥的痕跡。胸前砰砰直跳,她摸著扶手上樓,往小誌的房間走。
門微微敞開,傳來窸窣的腳步聲。
程一瑾的額角落下冷汗,手機上已經點開了白新的號碼。
“哧。”男人的笑容印入眼簾的同時,手機也被人拿走了,“你還真是很放心這孩子一個人在家。”
是林俊風。
她驀地鬆了口氣:“小誌呢?”
“玩了一會,剛睡著。”
程一瑾走進去,果然看見男孩躺在床上,嘴裏發出輕微的鼾聲。
她替他掖了掖被角,走出門去,林俊風跟在她後麵。
“不問我為什麽會來?”男人玩味地笑。
“比起這個,我更關心你怎麽進來的。”程一瑾停住腳步,看向他,“別跟我說是小誌給你開的門。”
林俊風咀嚼著她話裏的意思:“若我說是呢?”
“不可能。”女人被裹在淺灰色的針織衫裏,表情冷淡,“小誌從不給陌生人開門。”
林俊風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程一瑾眉頭輕輕皺起,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逝,快得幾乎抓不住。
“你是不是忘了,昨天還上過我的車,還不至於被劃分到陌生人的範圍吧?”林俊風抖了抖眉,“其實我今天是來賠禮道歉的。”
“那你趕緊道完趕緊走。”
“真冷淡呢。”林俊風聳聳肩,“聽說祁澤言的新女伴來找你示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