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療養院
程一瑾有幾分焦慮。
她已經發了信息過去，以往雖偶爾聯係不到，但也不至於銷聲匿跡得這麽徹底。
白新從後視鏡裏看見她的表情，安慰道：“說不定是有事。”
“但願如此。”程一瑾低頭喃喃。
車駛入醫院，醫院裏依然如往常一般，人潮湧動。掛號的人絡繹不絕。
程一瑾隻匆匆瞥了一眼，走到古琦的病房。
“已經轉移了？”麵對熟悉的護士，她訝然道，“什麽時候？”
“大概幾天前。”
幾天前她還來過，當時還是房門緊閉。
怎麽會突然轉院？
再打給古琦，依然是失聯狀態，程一瑾直接撥通了祁澤言的電話。
男人很快接通：“一瑾。”
“古琦換房的事情你知道嗎？”程一瑾語速稍快，“我聯係不上她。”
那邊頓了頓，顯然是處理了一些事情，祁澤言說了句“等等”，程一瑾就真的握著手機站在那等了幾分鍾。
“她人已經不在醫院了。”男人淡淡道，“在青城療養院。”
療養院，顧名思義，就是養病的地方。程一瑾鼻頭一酸。
她很熟悉那兒，設備不如醫院，送到裏頭，幾乎是變性地宣告判決通知書。
“一瑾。”男人輕聲喚她的名字，語氣裏有不易察覺的關切，“讓白新送你去。”
“好。”
另一邊，祁澤言掛斷電話，從辦公室裏走出來，西裝革履，整個人看上去矜貴冷淡，絲毫沒有方才在電話裏的關切。
他抬眼，掃視一遍會議室裏的人，直到所有人都挺直了背脊，整個房間變得鴉雀無聲，才淡淡道：“繼續開會。”
……
療養院距離醫院有近一小時的車程，程一瑾本想利用車上的空閑時間繼續畫設計圖，手裏捏了隻筆，卻怎麽也下不去手。
腦子裏亂糟糟的，被古琦的事填滿。
今天是陸寅笙的婚禮，她是否知道這件事呢？如果她不知道，究竟要不要告訴她？
程一瑾現在內心十分糾結，而她向來又是個選擇困難症，一時間竟然陷入了抉擇的困境。
手機不斷震動，打斷了她的思路。
古琦。
看見來電顯示，程一瑾忙接起電話。
“抱歉啊。”那邊傳來的聲音柔柔的，不複往日的精神充沛，“讓你擔心了，我沒事。”
“你可終於舍得給我回電話了。”
即便知道她不能常常備著手機，程一瑾也不由得有些惱怒。
換病房了也不告訴她，短信也不回，電話也不打，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又被人綁架了呢。不知道別人會擔心啊？
“對不起嘛。”古琦軟糯地道歉，“我最近幾天化療項目很多，抽不出空看手機，都是我的錯，我向你賠禮道歉。”
“行了，別貧。”程一瑾止住話頭，“你現在人在哪裏？”
“現在？在療養院。”
程一瑾衝白新點點頭，“我已經到青竹路了，估計還有半小時到你那。”
那邊“啊”了一聲，像是驚疑。
隨即，支支吾吾道：“你要來療養院嗎？”
“不然呢？”
“要不……我看你還是別來了吧。”古琦說話頭一回這麽吞吞吐吐，“我這不太方便接待你。”
“你化療那麽久，哪次我不是坐在一邊自己接待自己？”程一瑾毫不客氣地戳穿她，“你那有人？”
古琦氣憤：“程一瑾！我好歹是個病號，你別妄自揣測好不好？”
“噢。”程一瑾繼續道，“是個男人？”
古琦：“……”
“能讓古大小姐避開我見的男人可不多。我猜，是陸寅笙陸總，對不對？”
一陣窸窸窣窣的電流聲。
當那邊再度傳來聲音時，已經變成了男人的聲音，熟悉的輕佻語調：“程小姐倒是很會猜。”
上午才在墓地裏碰到了，下午就跑去療養院了，這動作還真快。
“你不是要結婚麽？”程一瑾話音還沒落，那邊已經把電話掛了。
程一瑾：“……”
她說錯了什麽？
再打過去時，已經無人接聽了。
這下她是真的惱陸寅笙了，雖然很希望他能在古琦生命中最後的日子裏多陪陪她，可對方顯然有自己的想法。
白新在駕駛座聽完了全部對話，問道：“程小姐，還去療養院嗎？”
程一瑾剛想脫口而出“去！”，腦海中驀地出現古琦吞吞吐吐的語氣，又咽了回去：“算了，回去吧。”
“古小姐大概也是想和陸先生再多相處一段時間的，畢竟……”白新安慰她，欲言又止。
程一瑾當然明白她省略的那幾個字的意思。
如果是她，癌症晚期的話，應該也會想祁澤言陪在身邊吧。
回去的當天晚上，程一瑾就作出了婚紗的設計圖，發給古琦，對方遲遲沒有回應。
自討沒趣不提，她突發奇想下了個廚，給小誌煮了些小食，看著男孩嚼著剛烤出來的蛋糕嚼得津津有味，不禁出現笑容。
“姐姐。”男孩把畫板推向她，一臉羞澀。
程一瑾看著上麵的線條，粗細不一，看得出是非常隨意，但隱隱勾勒出一個女人的輪廓。小臉，大眼睛，眼角微微下垂，有一種若隱若現的無辜感。
“你這畫的是……我？”程一瑾愕然。
“嗯！”男孩點點頭，“姐姐，漂亮，我。”
一邊用手指比了個畫畫的動作。
程一瑾從未覺得擁有美貌是一件多麽了不起的事情。
“是嗎？”但她不會把這些說給一個孩子聽，“漂亮就多畫幾個姐姐，好不好？”
小誌猛點頭。
程一瑾摸了摸她的腦袋，下樓，幫傭阿姨還沒走，雙手交疊，拘謹道：“程小姐。”
淡淡“嗯”一聲，給自己倒了杯水，發現她仍站在原地，“有什麽事嗎？”
“程小姐，我年紀大了，說話比較糙，還請您多擔待一點。”阿姨猶豫著，“是關於小少爺的。”
“小誌？他怎麽了？”程一瑾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不，不是他怎麽了，是我覺得他這樣整天在家不太好。畢竟是一個男孩子，年齡也不小了，這個年紀的同齡人都在學校裏讀書，而他每天被關在房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