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一時糊塗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方叔心裏也是百感交集，“外麵冷不冷？來，先進來再說。”
“好。”
車裏的暖氣很足，程一瑾脫了外套，隻穿著一件毛衣，在這初秋的冷風裏還是有些不夠看。
看著方叔忙前忙後地指揮著門衛把空調溫度調高點，嘴角不經溢出一抹笑容。
“沒事，方叔。”她站起身，“別勞煩他們了，我去屋裏坐著就好。”
“好好，去坐著，趕緊去坐著。”方叔先是答應，隨即想起什麽，臉色一變，“瑾丫頭。你這麽久沒回來，想來也是聽了些外麵的風聲風雨，你可千萬別信，也別怪你爸，他不得已。”
說罷，竟歎了口氣。
聽聞這句話，程一瑾的笑容僵在嘴角。
“你媽媽那事兒，擱誰都不好受，他就是一時糊塗，你也別往心裏去啊。”方叔苦口婆心地勸她，時不時抬頭看一眼她的臉。
出落得比小時候更好看了，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可就是這性子，越發冷淡了，總覺得缺了些什麽。
“方叔，你不用替他說話。”程一瑾勾唇，隱隱不屑，“一時糊塗，能糊塗出個隻比我小一歲的女兒，也是一種本事。”
聽到她這句話，方叔歎了口氣：“你們父女倆的事，我一個外人也不好插嘴，也罷，也罷。”
程一瑾起身，朝他微微躬身，算是謝謝他的提點。
很多時候，知道一些事，跟從別人口中聽到，以及自己推理出來的事情，中間隔了千百萬條轉折。
也正因為如此，人生才充滿戲劇性。
程一瑾推開門，門口站了兩個年輕的女仆。客廳裏一片安靜，程萌低下頭，正慢悠悠地沏著茶。
見二人是她，程萌沒什麽特別的表情：“隨便坐，當是自己家。”
程一瑾找了個以前常坐的位置坐下，女傭忙給她泡了她最愛喝的花果茶。
這一杯花果茶工藝繁複，耗費的花和水果更是有六十種，自離開程家，她已經很久沒喝過了。
“謝謝。”有些懷念，抬頭對女傭暖暖一笑。
女傭臉微紅，退下了。
看見這一幕，程萌心底有些微妙：“你喜歡喝這種茶？帶點茶包回去？”
程一瑾小酌一口：“不必，說正題吧。”
女人穿著黑白相間的連體衣，身材修長，坐在沙發上的時候，像正在休憩的女王。程萌無端生出一抹厭煩，憋在胸前。
程萌屏退傭人，偌大的客廳裏隻剩下她和程一瑾。
“你打算什麽時候攤牌？”
“我媽在哪裏？”
程萌嗤笑一聲：“以為我騙你？”
她頓了頓，又道：“姐姐，你不會以為現在的你，還有值得我騙的價值吧？”
程一瑾抬眼看著她，她本就生的豔麗，這樣不經意地看人時，總帶著些淡淡的輕蔑。
小時候，程萌見她照片時就討厭她，現在看來，果然當時就有先見之明。
明明她才是外來的那個人，反倒一副主人的模樣坐在這裏，連女傭都記得她的喜好。
程一瑾若是知道她的想法，一定會覺得世道奇妙。
“程萌，銀貨兩訖的規矩，想必你比我更清楚。”程一瑾淡淡道，“但凡你們拿祁澤言有一點辦法，就不會找上我。我不過是要見我媽確認一遍，至於這麽藏著掖著？”
“有道理。”程萌盯著她看了好一會，“跟我來。”
程一瑾起身，穿過長廊，最終停在一間小房間麵前。
門鎖上落了灰，不是近期使用的模樣。程萌開鎖的動作有些生疏，好歹是打開了。
門在眼前打開，大腦有一瞬間空白。程一瑾握緊手指，才發現掌心裏竟全都是汗，黏糊糊的。
程萌率先走進去，轉頭道：“怕了？”
程一瑾隨後便踏出腳。
正如她所想，房間的確很小，小到根本不適合人居住。
但是屋子裏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書信和照片，有些還沒拆，有些已經泛黃了。空氣中迎麵而來一股歲月的氣息。
程萌彎下腰，看似在尋找什麽東西。
心裏有一點失落，但更多的是釋然。
程一瑾才剛接受了母親還活著的信息，她會為了她去做一些事，但還沒有做好見她的準備。
“喏。”一遝照片出現在她麵前，程萌抬眼，“這是她一個月前傳來的，夠你確認了吧？”
程一瑾接過照片，一張張翻看。
的確是她的母親，又不像。
照片上的女人更蒼老一點，神情卻鮮活如少女，與她記憶中的優雅女人完全是兩碼事。
可那張臉，偏偏是那張臉，與她有八分相似。
“你是在開玩笑嗎？”程一瑾甩了甩受傷的照片，“隻要找個身型容貌都相似的人，我也能拍出來。”
“你連你親生母親都認不出來麽？”
“親生母親？”程一瑾淺笑，唇角微揚，“在監獄裏那麽久，我隻有犯人這一個概念，程萌，你該不會是想訛我吧？”
“誰訛你了！”程萌臉頰泛紅，“我就知道你不會信。”
說著，她又埋下頭去翻找。
程一瑾看著手中的照片微微失神，照片上的女人與母親如出一轍，她脖子上有一枚紅印，尤其清晰。
……
另一邊，祁澤言接到白新的電話後，就開始心神不寧。
明明已經派了人去監視，怎麽眼皮還一直跳。
男人以手扶額，麵容冷淡。
而白新在程氏別墅旁等得焦頭爛額。
程一瑾已經進去一個小時了，整整一個小時，什麽都夠做完了。
反觀祁澤言，隻說了一句“知道了”就再也沒有任何聲息了。
明明是他們兩個談戀愛，怎麽她一個外人反倒更著急？
正當白新猶豫著要不要衝進去截人時，程一瑾從門裏走出來了。
見是她，沒有絲毫意外：“回別墅。”
白新：“……是。”
一路上，程一瑾的臉色都很平靜，平靜得甚至有些詭異。
“程小姐。”停了車以後，白新一臉糾結地考慮要不要從她嘴裏探點消息出來，給祁澤言兜底。
可以她的探話技巧……
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