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動怒

  “啪！”說完，她掛斷了電話。


  聽得出來，用力很猛。


  程一瑾有些愣神，男人低聲道：“抱歉，依依小孩子心性，童言無忌。”


  “你知道嗎？”


  “什麽？”男人有些不解她在問什麽。


  “我母親的事情，林依依都知道，那你應該也知道吧？”程一瑾的語氣很淡，幾乎聽不出來喜怒，林俊風的神經莫名緊繃起來，“既然你們知道，Linda也知道，說明這件事不是秘密，為什麽從來沒有人告訴我？”


  男人抬了抬眼皮：“我和你提過幾次，但你不在意。”


  程一瑾垂下眼，記憶裏，林俊風的確提起過好幾次，但她覺得事情既然已經過去，隻要和祁澤言過好當下便是。


  可他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告訴我吧。”程一瑾淡淡道，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


  林俊風抿了抿唇，車早已停下，周圍是呼嘯的海風。他下了車，靠在車旁點燃一支煙，點了很久。


  程一瑾摟著已經睡著的小誌，默默等他點完。


  “那是兩年前的事了，兩年前，你入獄之後，祁澤言很快就對程氏下手了。整個程家被勒令不能去探望你，隻要被發現一次，程氏就會破產。”男人音色醇厚，娓娓道來，“那個時候，所有人都不敢提起你的名字。”


  兩年前，祁氏鼎盛時期，如日中天，這種情況的確可能發生。


  程一瑾默然，沒有作聲。


  “可是你母親執意要去看你，你父親不準，她就和你父親離了婚，淨身出戶。”男人說到這裏的時候，眼裏閃過一抹欽佩，“她回了娘家，找到那個女孩，也就是你說的小致，不知達成了什麽協議，把她送了進去。”


  “所以，小致是無辜的？”程一瑾心頭一緊。


  男人望著她，目光憐憫：“她有先天性心髒病，就算不進去，也活不了幾年了。”


  是的，小致和她提起過。她從小時候起就羨慕別人能自由自在地奔跑，不用擔心胸前那顆心髒。


  可是她家裏窮，從小就要幫助父母補貼家用，能活到現在根本是靠運氣，家裏再沒有多餘的錢給她做手術了。


  更何況，她還有個更苦命的弟弟。


  “當然，做這一切的時候，你的母親把消息捂得密不透風。當時祁澤言忙著找慕老，根本無暇顧及她，才讓她有機可趁。”


  程一瑾嗓子一緊：“那後來呢？”


  “後來的事，你也知道了。”男人看著她，眸中有微光，“他試圖從你母親那裏逼問小誌的存在，但是你母親沒有告訴他，他暗地裏找了很久，都沒有結果。”


  “小誌他……在你手上？”程一瑾聽見自己的聲音顫抖，“祁澤言都查不到的事情，你卻知曉得如此清楚，和我母親合作的那個人是你，是不是？”


  林俊風沒有說話，程一瑾將其理解為默認。


  “蘇姨是我非常敬重的一位前輩，她有事，我義不容辭。”男人輕聲道，“隻可惜這十幾年來，我都在國外長大，沒有機會早點認識你。否則，現在站在你身邊的人，就不該是祁澤言。”


  而是我。


  後半句話，他沒有說出來。


  以為自己早已知曉所有，卻發現真相仍然潛藏在迷霧之中。


  程一瑾努力克製住自己不去胡思亂想，腦海裏卻一片空白。


  林俊風沒有再開口，沉默著把她帶回了林宅。


  林依依正坐在沙發上生悶氣，見他回來，一句“哥哥”還沒喊出來，就看見了他身後的程一瑾牽著小誌。


  林依依頓時氣打不過一處來：“你們上午不是去找房子了嗎，幹嘛還把她帶回來。”


  林俊風摸了摸她的頭：“依依，回你房間去。”


  “哥……！”


  “聽話。”林俊風平日裏雖然總是笑眯眯的，但林依依可不敢真的惹他生氣，灰溜溜地上樓了。


  路過程一瑾時，還不忘朝她做鬼臉。


  程一瑾連眼神都沒給她一個，林依依深刻地覺得自己被無視了。


  男人進廚房泡了杯咖啡，是女傭之前手工磨好的咖啡豆製成的，與速溶咖啡口感相差極大。


  熱氣騰騰，香味嫋嫋。


  程一瑾雙手捧過，道了聲謝謝。


  “小誌。”男人拉過他，“困不困？去樓上繼續睡覺好不好？”


  男孩搖搖頭，目光始終落在程一瑾身上。


  程一瑾心頭一暖：“去吧，姐姐沒事。”


  林俊風把他送回房間，再回到客廳時，程一瑾的表情已經趨於平靜了。


  “怎麽，決定接受現實了？”


  “隻是覺得沒必要罷了。”程一瑾抬眼，剛想說什麽，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男人瞥了眼上麵的名字，表情變得玩味。


  程一瑾按下接聽：“喂。”


  “你現在在哪裏？”男人的聲音裏有克製的怒火，“我來接你。”


  “祁總婚後不陪祁夫人，有時間想起我，真是榮幸。”程一瑾聲音淡淡。


  “這件事我晚點給你解釋。”祁澤言頓了頓，“我現在來林家。”


  程一瑾幾乎要笑了：“你既然知道我在林家，又何必問我，你不用來了，俊風會送我回去。”


  男人嘴唇緊抿，太陽穴突突的跳。


  “我說了，婚禮這件事我可以解釋……”


  “啪。”電話被掛斷了。


  祁澤言臉色鐵青，從小到大，敢掛他電話的人隻手可數，偏巧，程一瑾是多出來的那個！

  當下又打了回去，這次直接被掛斷了。


  “程一瑾，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男人垂著下巴，語調微沉。


  祁大在心底默默打了個冷顫。


  “去告訴冷秋雲，她的新聞不用壓了。”男人嗓音沙啞，“全部放出去。”


  “祁總！”祁大剛想勸他，被一個眼刀掃得把話又咽回了肚子裏。


  祁澤言眸色微冷：“還有什麽疑問？”


  “是。”祁大轉身，帶上門離開。


  室內恢複一片寂靜，祁澤言獨自一人時，神情稍緩，眉目間仍然凝著一層狠厲的情緒，他點燃一支煙塞進嘴裏。


  很快，桌上滿滿的一包煙盒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