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隻要在我身邊
車流從靜止漸漸開始流動，林俊風的車在裏頭緩慢前行，掠過高樓大廈，像一縷風，很快消失在夕陽的餘暉中。
程一瑾坐在副駕駛，雙手緊握，放在膝蓋上，“怎麽突然這麽問？”
“你們不會結婚。”林俊風的語氣淡然，“都已經是成年人了，相隔兩地……柏拉圖戀愛麽？”
“你不相信柏拉圖？”
“我信。”林俊風唇角微揚，“但祁澤言不。”
從第一眼見到那個男人起，他就知道他現在不是，以後也不會是。他那樣的男人，一旦對什麽產生興趣，一定會把她緊緊地握在手裏。
就像是之前的程一瑾。
對此，程一瑾同樣明白，所以她保持緘默，沒有跟林俊風解釋祁澤言婚姻現狀的意思，而是挑起了另一個話題：“你還是打算讓依依商業聯姻嗎？”
提起這件事，林俊風沉默片刻，好長一段時間，才淡淡道：“我別無選擇。”
程一瑾看著他，眼裏忽然湧起這五年來的點點滴滴。仔細算起來，他們認識也不過五年多，在她眼裏，林俊風就像是哥哥一樣，讓人安心的存在。想到這，程一瑾恍然發覺，原來她已經在準備離別。
林俊風送她到黃家樓下，眼睛微微往下看，臉上在笑，說出來的話卻很傷感：“這周末，回醫院一趟吧。”
這是要直麵她母親的事了。麵對即將可能到來的分別，男人總是比女人更果斷，她點點頭。
程一瑾之前在車上已經給黃鶯打過電話了，黃鶯派了人在門口等著，一下車，傭人便領著程一瑾往宅子裏走。
黃宅處處透露著與平常家庭不同的書香門第的氣息，穿過噴池花園，就是一棟古典的四合院似的建築，程一瑾以前上大學時蹭過建築賞析的課程，知道麵前的這一棟，幾乎是古董級別。
黃老不僅是位受人尊敬的設計師，更是個老藝術家。
若不是早些年遺傳的“手藝”還沒洗幹淨，程一瑾從來沒把他們和白家那種沾滿血腥的地下場所聯係起來過。
“大小姐。”傭人對著前麵低頭行了個禮，側身，露出身後的程一瑾。
黃鶯頭也不回地揮揮手，“一瑾，你來了，來看看這個。”
程一瑾走上去，發現她在看一個海報，海報上的巨幅人像正好是之前見過的程天，細長的眉微微蹙起，“你怎麽看起他來了？”
“影帝嘛，退役了才開始圈粉。”黃鶯隨口瞎掰。
程一瑾心想，除了她確實沒什麽人知道程天和祁老太的關係，單純作為一位影帝來說，程天還是很成功的。這麽想著，她抽掉黃鶯手裏的海報，“行了，我不是來看這個的。”
“怎麽，又想拿我這做擋箭牌啊？”黃鶯翻身從沙發上坐起來，擺出個防禦的虛招，“別打我注意，我可不想家再被翻一次。”
程一瑾知道她是在說之前小誌的舉動，也有些尷尬，忙道：“不是，我是來和你道別的。”
話一出口，她自己也愣了。
“你要回美國了？”黃鶯茫然。
程一瑾搖搖頭，“我和祁澤言和好了。”
空氣寂靜了三秒。
藍天白雲下，黃宅裏傳來黃鶯“哈哈哈”的笑聲，笑聲穿透牆壁，一直傳到別墅外的樹林裏。
程一瑾的眉頭一直上挑著，直到她笑完，才無辜地垂下來，“你笑什麽。”
“愚人節不是已經過去很久了嗎？今天是什麽日子？”黃鶯的嘴咧得誇張，沒有一點淑女形象，“你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不是笑話。”
黃鶯臉上的肌肉跳了跳，她收起笑容，麵無表情道：“你有病吧？”
程一瑾覺得她說話和陸寅笙越發像了。
“一個有老婆有孩子又不愛你的人，你和他和好？你這叫倒貼吧？”黃鶯順手抄起桌上喝完的空杯子，放在程一瑾的嘴巴下，一臉真誠，“程一瑾小姐，我想請問一下，是什麽樣的困難讓你這麽不想好好活下去？”
程一瑾推開她的手，“我又不是做小三。”
黃鶯翻了個極其明顯的白眼，大意是你這還不叫小三難道是是平妻嗎？
程一瑾隻覺得心累，遇到每一個人都要解釋一遍，雖然她知道祁澤言已經離婚了，但是心底還是堵得慌，“他們離婚了。”
黃鶯心裏猶如炸開一顆重磅炸彈，“什麽時候的事？”
“現在信了？”程一瑾斜著眼，“我也不知道，但這是宋初見親口跟我說的。澤言也沒有否認。”
“沒否認，那就是也沒有承認咯？”黃鶯很快提煉出了這句話的第二層意思，見程一瑾抿唇不語的模樣，知道自己猜對了，不由得揉揉額角，“這麽快就和好，你是不是忘了當初哭得多慘？”
程一瑾搖搖頭，關於當初，她不會忘，也不可能忘。
可是，即便是沒有祁老太的阻止，他們之間真的會幸福嗎？除了老太太，還隔了媽媽，祁伯父……
程一瑾總覺得，他們的愛情裏摻雜了太多不應該有的東西，所以壓力才那麽大。
“我已經想清楚了。”程一瑾低垂著臉，“如果他要我去倫敦，我會和他一起去的。”
“放棄你現在的一切？一瑾，你剛得了獎，現在正是你事業的上升期。”
程一瑾也很動搖，“我也在動搖，但是我知道自己有決定。”
作為朋友，黃鶯也沒辦法勸她。愛情這種事，冷暖自知，若她執迷不悟，再如何都是錯的。隻是有一件事，她每次想起來，都會覺得很難過：“你不嫁給林俊風了？”
“我當初也想過這個問題。”程一瑾說，“我時常在想，當我老了怎麽辦，我死了怎麽辦，如果我突然死了，我媽，小誌，就全都要托付給俊風一人了，我不想拖累他。”
“那你就願意拖累祁澤言嗎？”
“他不用幫我，隻要在他身邊，我就有足夠的勇氣，去麵對未知的人生。”
聽完程一瑾的話，黃鶯啞口無言，一時間竟無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