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七
“滾。”周澪道，“別以為這樣可以轉移我的注意力，阿清才不會嫌棄我。”
著對著沈清眨眨眼，“呐——阿清——”
沈清抽出紙巾擦擦她嘴角的飯粒，然後端起飯碗放在旁邊，才緩緩道:“嫌棄。”
周祈一下子咧開嘴角，“是吧。”
周澪陰森森的磨牙，“你得意什麽？！”著上手撓他，“等死吧你！”
周祈不動任她撓，“垃圾，你的手洗了沒有。”
“？？？”
周澪看他沒有反應，更加生氣了，“咋滴啦，你還有潔癖？”
周祈斜睨她，“你覺得呢？”
周澪微笑臉，“滾！”
一邊的莫易輕趁機坐在了周祈身邊，周祈立馬轉頭看他，沒有帶金絲眼鏡的眼睛狹長妖嬈，閃著冷冷的光。
莫易輕沒有被嚇到，他朝周祈溫和的笑笑，然後真的伸手放在了周祈被固定住的手腕上。
周祈眯起眼睛笑了，眼裏閃著妖嬈的光，莫易輕打了個寒磣，卻還堅持沒收回手，過了一會兒開口，“一切恢複的都很好。還有幾就可以解開這些鐐銬了。”
為了防止周祈忍受不了疼痛而亂動，周澪特地找了手銬腳銬把他固定好，雖然周祈她想太多了。
周祈不再看他，閉上眼睛，“我現在就可以下來了。”
周澪道:“你想都不要想。”
正當周祈睜開眼想要些什麽的時候，忽然聽到門外咣當一聲。
“誰！”符遠立馬衝向門口，入眼的少年有些顫抖的看著他，旁邊不遠處掉著一個盒子。
沈清麵無表情走過去，裏麵的剩下三個人沒話。
符遠看到他臉色緩和了一些，眼神卻很銳利，皮笑肉不笑，“是辛啊，有什麽事情嗎？”
因為男傭陸陸續續被辭退，也就剩下幾個人，所以符遠對他還是有印象。
辛宇咽了咽口水，看到剛剛的一幕腿有些抖，為什麽他們幾個都在這裏？
但是現在容不得他想那麽多，聽到符遠的話，辛宇想起來自己早上的話，憋著一口氣，到底道：“符……符叔，我、我想回家了。”
符遠眯起眼睛笑了，慈眉善目，“為什麽會突然想要回家了呢？是這裏的待遇不好嗎？”
“不是的，”辛宇搖搖頭，“其實我也很想和長生哥哥他們在一起，但是我實在是受不了了。”
“受不了什麽？”符遠道，“或許我可以幫幫你。”
辛宇瞪大眼睛，“真的嗎？要是您的話，一定可以幫我的。”
著他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我就是覺得人有些少了，有點不舒服而已。我比較喜歡人多的地方。”
“是這樣嗎？”符遠有些無奈，“抱歉了少年，我幫不了你，因為最近家裏開資有些緊張，所以不得不辭退了一些傭人。”
“不過我答應你，要是這段時間過去，我還會請他們再回來的。”
“畢竟，他們也是這個家裏的一份子啊。”
辛宇聽完眼神暗淡下去，“這樣啊，那……我還是回家吧。我想家了。”
符遠還是無奈的歎口氣，“既然你想走，那就跟我走一趟吧。把賬結了。”
辛宇看一向待人友好的管家這個樣子，難得感覺有些抱歉，“如果要是以後缺人的話，我還會在來的。”
符遠一愣，隨即笑了，“好啊，我一定歡迎。”
著往前走，“走吧。跟我來。”
“嗯。”
兩個人正要走，剛剛一直站在這裏沒話的沈清開口道:“讓我跟他去吧。”
符遠有些詫異的看她，“阿清？你不是不喜歡做這種事情。”
沈清麵無表情從他身旁走過，“因為賬一直都是我管的。”
“好吧。”符遠立在門口，“仔細些。”
旁邊的辛宇跟上沈清，聽到符遠的話有些好笑，“符叔，就算沈姐算錯了，我也不會多要的。”
符遠聽了淡淡的笑了。
周澪支著下巴看著沈清的背影，難得有些凝重，“阿清她會不會害怕。”
符遠也跟著周澪的目光看過去，目光遙遠，似乎在看沈清又似乎是在看另一個人，“不會的。她永遠都不會害怕。”
莫易輕給周祈煮著藥，中藥味慢慢彌漫，一直飄出很遠，他安靜的擺弄著，放佛沒有看到門口的一幕。
周祈微微側過臉看著莫易輕的背影，輕輕的笑了。
一瞬間又消失不見。
………………
沈清走在前麵，高跟鞋踩著青石路噠噠噠，走動時候旗袍也隨之搖動，隻露出纖細的腳腕。沒有周澪的妖嬈奪目，卻別有一番風韻。
辛宇跟在身後不敢越矩，隻是偶爾抬起的眼碰到那一截纖細的腳腕又慌亂收回來，在心裏胡思亂想，沈姐這麽好的人怎麽會是喜歡女人的…………
這樣想著，他一直跟著沈清的腳步走，也沒有仔細看四周，更不可能發現周圍的建築自己根本沒見過。
走著走著沈清忽然停了下來，“哎喲！”辛宇跟在身後差點撞上！
他亂忙刹住車，“怎麽了嗎沈姐。”
沈清沒回頭看他，淡淡道:“你來這裏多久了。”
辛宇乖乖回答，“兩個月。”
不知道為什麽在沈清麵前他沒有一點敢放肆的衝動。
沈清道:“你剛剛看到了什麽？”
辛宇有些茫然，“什麽？”
“就是剛剛在門口的時候，你看到了什麽？”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這樣問，辛宇還是道:“看到了……”
沈清眯起了眼，殺氣一閃而過。
“看到了符叔和沈姐。但是沒看清你們在幹什麽，因為我有點近視。”
沈清回頭看到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揉揉頭，“我一直隱瞞了這個，因為怕被嘲笑，因為這裏的人都很優秀。”
沈清垂下眼簾，從懷裏拿出一張卡，遞給辛宇，“你的工資全部打在了這張卡裏。”
女人修長的手指遞過來的水藍色的卡，上麵印著韓家的水印，辛宇欣喜的接過來，“好漂亮的卡。”
沈清點點頭，“韓家特製的，專門用來給傭人結工資。你的所有工資都已經打好了。”
辛宇拿著卡片，有些疑惑，“那為什麽符叔還讓你心些算賬。”
沈清勾起唇，眉眼冷漠，“他有些老糊塗了，忘記了我的本事。”
辛宇點點頭，“我也相信沈姐的能力。”
沈清看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前麵，“順著這條路出去。”
辛宇向前看一眼，眼前茫茫的空房間圍著，還有在月光下反光的湖，上麵的荷花剛剛滑下來一滴露水。
他剛要回頭，“沈姐，你的哪裏的——”
“噗通——”
有什麽東西落水的聲音，辛宇不可置信的看著麵前高高的女人，感受到湖水的冰冷，臉色發白，“沈、沈姐……”
“為什麽……”
要推我下來……
沈清當然知道辛宇想要什麽，她蹲下身，向他伸出手，“你怎麽這麽不心掉下去了。”
辛宇眼裏染上希望，他撲騰著遊到沈清身邊，顫巍巍的伸出手，因為衣服沾了水難以抬起來，他的臉更白了。
沈清眼神微斂，然後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辛宇隻感覺一股力量拉著他往岸邊去，他來不及想看著這麽柔弱的女人怎麽會有這麽大力氣，就被馬上要靠岸的欣喜淹沒了。
沈清拉住他的手，快要拉到岸邊的時候停了下來，辛宇迷茫的看著她，“沈姐？”
沈清麵無表情，看著他的眼神甚至有些憐憫。
憐憫。
辛宇讀懂了這個意思，他惶恐的想要掙開沈清的手，“放開我！你放開我！”
卻發現女人的手像鉗子一樣緊緊拉著他，無論如何都掰不動。
在冷水的浸泡下辛宇力氣越來越，他崩潰道:“我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吧好不好，我爸媽還等著我回家……嗚嗚……”
沈清另一隻手抬起來拿掉了他頭上粘的一點綠色的樹葉，輕輕的扔在了湖裏。
“很多人都和你了一樣的話。”
“很多人也和你一樣看到了。”
辛宇瞪大眼睛。
“你、你……”
沈清輕輕摸了摸他的臉，少年真的還很，臉頰很眼睛卻很大，有一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傲氣，一定是被父母從澆灌到大的。
現在充滿活力的臉凍得發白，大眼睛充滿著恐懼，要是他父母知道了，會很傷心的吧。
沈清淡淡的想著，手慢慢的從少年的臉上往下移，最後停在了他的喉見，感受著大動脈的跳動。
沈清緩緩笑了，“這是生命最後的哀嚎。”
手下微微使力，指甲輕而易舉的穿透了少年的鮮嫩的肌膚，辛宇發白的唇瓣動了動，忽然劇烈掙紮。
血液流的更快了。
沈清的手依然很穩，她將手抽出來，另一手還拉著少年。
辛宇眼神逐漸呆滯，掙紮的動作也停了下來，沈清依然拉著他，直到動脈的血流的極其緩慢才慢慢鬆開了手。
少年略帶餘溫的身體嘩的一聲沉入水底。
沈清在水裏劃了一下，鮮紅的血液與手指分離。她緩緩站起來，才發現腳有些麻。
她扭了一下腳，卻踩到了一張卡片，沈清低頭一看，是水藍色的工資卡。
是嗎。
剛剛不心掉了下來嗎。
沈清拿起來仔細的看了看，伸手擦掉上麵的鞋印，然後往後一扔。
“啪——”
卡片與水麵相貼，慢慢的沉下去。
沈清淡淡道:“和你的主人在一起比較好。”
她一點都不會擔心屍體會從蓮花池裏飄上來，這個池子是專門處理這些人的。
本來她有意放他一馬，誰知道他會妄圖隱瞞呢。隱瞞了就真的走不出去了。
沈清沒有回頭看，她在月光中來，在黑夜中離去。
身後的蓮花池容納了傲氣的少年，和他的工資卡。
但他不會孤單，底下有人會陪他。
………………
沈清回去之後，周澪立馬過來看她，“害怕嗎？”
沈清難得有些無語，“不害怕。”
符遠歎口氣，“他還真的看到了什麽東西啊。那個家夥還很年輕啊。”
沈清點點頭，“妄想隱瞞什麽，為了防止多嘴，還是按照老規矩做了。”
符遠看著沈清，眼神沉沉，“阿清……”
“我知道你想什麽，”沈清擦手，“沒事的，不過是做和以前一樣的事情而已。”
符遠扯了扯嘴角，“是呢。”
“荷花池的荷花開的越來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