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我一心迎你入門,你卻想殺我
夜。
房中龍鳳呈祥的對對喜燭通明,時而風兒拂過,燭火隨著微微晃漾,印得周邊紅綢似烈焰朝霞一般。
桌前置辦的紅棗、花生、桂圓、蓮子等吉祥之物皆以紅“囍”剪紙妝點,常日用的素色帷幔也換成了繡有並蒂蓮紋飾的紅綢。
透過朱色紗幔,隻見一身著金絲勾邊百鳥朝鳳喜服、以紅蓋頭遮麵的女子,雙手收在袖裏,規矩坐於床前。
丫鬟婆子皆著新衣、腰間係著紅綢佇立一旁,靜靜候著客散。
外頭喧鬧一片,即使相隔兩片院落,仍能清晰聽著外頭相互奉承、酒盞相碰之聲,好不熱鬧。
今日乃璟王大婚,娶的是承國公嫡女,文揚縣主。
傳聞璟王傾慕文揚縣主,不惜為其空置正妃之位多年。
如今已二十又七,終能如願抱得美人歸。
真真所謂是強強聯姻風頭無兩,光是十裏紅妝、盡數琳琅稀寶就足以轟動整個大煜。
璟王,莫辭,字斯年。乃先帝第九子,風評溫潤如玉、識禮豁達。
文揚縣主,江予初,字木槿,整個大煜唯一受封“縣主”爵位的臣女,一舉一動無一不有世家風範。
新婦靜靜聽著外頭的鬧聲,心底卻寒涼徹骨,指尖躲在袖中緊抓著紅衣,擠出道道淡痕。
喧鬧直至深夜才略靜了,隨著一陣開門聲響,低沉腳步走上前來,伴著濃重酒氣直至塌前方緩緩停下。
未及反應,喜娘已朗朗開腔:“請新郎挑紅蓋頭,祝新人稱心如意、吉祥滿堂——”
一柄紮著紅綢小花的玉如意伸到臉前,蓋頭緩緩揭開。
新婦微微頷首,三千青絲整齊綰起,發髻著各式琳琅金釵寶石點飾,盈盈兩隻累絲鳳尾金步搖在鬢邊輕晃。
“請新人共飲合巹酒,祝新人兩心情濃、福滿蒼穹——”
兩隻紅繩同牽的銀杯送至身前,莫辭在新婦身旁靜靜落了座,兩人齊握酒杯一飲而下。
幾分辛辣劃過喉間直燒心底,新婦微垂著眼簾也掩不住流盼嫵媚,鼻梁秀挺,玉腮微紅,朱唇嬌豔欲滴,修長脖頸如凝脂光潔通透,明豔入骨、姝媚攝魂,真真是為上上之品。
唯,美中不足者便是麵上無過多表情。
“禮成,祝新人攜手不移、恩愛無期——”
“賞!”莫辭滿麵笑意,揮了揮手便搭上了新婦的指尖,新婦微顫了顫正欲躲開,他卻牢牢將她抓在手裏。
丫鬟婆子紛紛謝了賞才輕步退出了房間。
“予初。”莫辭溫柔地輕喚著她的名,目光靜靜掃過眼前這張豔顏,揚起手指輕觸過她的麵。
她微側了側臉躲開了他的手,目光清冷,語氣寒涼,“此時已無旁人,璟王又何必如此呢?”
莫辭淺笑了笑,麵色溫和,聲音微輕,那雙眸子卻如蘊藏了萬丈世界,叫人觸不可及,“王妃此言何意?”
“我叫你別再裝了,讓我看著惡心!”她微微咬牙,字句似從齒縫中恨恨吐出。
“如今你是我的王妃,你我一體,不該這樣說我。”莫辭麵色溫和,語氣柔順。
“我從來就不想做這個王妃。”她抬起眼來,雙目透著幾分恨意,“就如你也並非真心娶我。”
“我自然是真心。”莫辭仍是滿麵溫柔,獨那雙眸子令人探不透,“你看,為了往後寧靜,我已散盡了府裏姬妾,此後,院內獨你一人。”語至此處,他眼底似又刻意流出幾分寵溺,刻意得令人一眼便能瞧出此話暗含涼薄。
她冷笑間寒涼目光微微一掃,語氣怒中帶諷,“你這樣費盡心機娶我不就是為了我父兄手中權柄嗎?可惜你終是錯了算盤,我父兄從不參與朝堂之爭!”
“你怎能把我想的這般不堪。”莫辭微歎了歎,目光開始冷然,唇角卻仍是幾分薄然笑意,“我說了這麽多年,我心悅於你、想同你共話餘生,僅此而已。”
她冷笑幾聲,眼底恨意更添了兩分,“若你心悅於我便不會使出這種下作手段,你的心思何其歹毒,竟拿永夜的性命相逼!”
莫辭也跟著輕笑了笑,“你身為縣主,身後又有嶽父大人替你撐著。你一句"不願",嶽父就敢推了賜婚,我別無他法,正愁著如何得你青睞,剛巧那什麽永夜不自量力要來殺我。說來,他算是我倆的保媒。”語未落音,他的手指輕劃過她的側顏。
“無恥!”她恨恨偏過頭去,雙目已微微赤紅。
莫辭無所謂地笑了笑,“今日我已放了他,但他不過一襲劍客,整日隻知打打殺殺,以後、哪日死在外頭也是不定之事。你身份高貴,那種人豈能堪配?”
她咬牙怒道:“你倒是身份高貴,但讓我瞧著惡心!在我心裏,你遠不及永夜的半分!”
莫辭的笑顏漸散,語氣開始沉悶爽利,“不要拿旁人同我比較。”
她目中帶火,忿忿道:“你自然是不配同他相比!他一身正氣全然不似你這般無恥!”
莫辭緩緩沉下臉來,低沉道:“別說了。”
“他就算是淤泥裏的一隻蟲蟻,也遠比你這種隻會用卑劣手段之人高貴!”她繼續恨恨叫罵道。
“我叫你別說了!”莫辭麵色微怒,兩手恨恨抓上了她的雙臂,眸子涼然得似能將她生吞。
隻見她袖中恍然落下一隻重物,隨即,地上傳來“砰”一聲沉響,低眉望去,竟是盈盈躺了一柄短刀。
“我一心迎你入門,你卻想殺我?”莫辭動了動咬肌,眼中夾帶了幾分怒意。
她微揚了揚臉,那抹冷笑似輕蔑,又似絕望,“被你這樣的人玷汙著實惡心,不如一刀了結來的痛快!”
莫辭目光微微一凝,原本深邃的眸子愈發凜然,不可置信道,“你寧死也不願做我的王妃?”
“是!”她的語氣萬分篤定,不容一絲商議。
“我不會讓你如願!”莫辭低沉嗬斥。
她過於清瘦,莫辭單一手就能將她的兩隻手腕抓在手裏,轉身便將她按在床榻之上,一手扯下了她的腰帶……
“你要做什麽!放開我!”她忿忿掙紮。
“你是我的王妃!”他的語氣沉聲逼人,語至此處,紅衣已剝至她的肩頭,凝玉肌膚盈盈露在眼前。
“永夜他愛我惜我從不同你這般!”身下的她愈發歇斯底裏,兩行清淚落在榻上瞬間便已被被褥吸食,“你貴為親王,卻不如他的分毫!”
隻聽一聲撕響,紅衣已扯開被他遠遠仍至身後,正罩滅了幾盞紅燭,房內添了幾分昏暗,而她隻留下半身赤色鴛鴦抹胸。
“你今夜若是汙了我的身子,我絕不苟活!”她撕心叫喊著,心底暗求天神開眼,即刻了結了自己。
此話一出,隻覺腦子一片眩暈混亂。似正踏過萬行大道,又似在千尺泥潭匍匐掙紮,隻覺此時全身軟綿無力,雙目漸沉就要暈下。
隻那麽彈指間功夫,她又猛然睜開眼來、腦內霎時清晰。
瞧著身前男子欲行不軌,抬起腿便狠撞在其胯下,未及反應又揚起手掌恨恨扇下一記耳光,怒道:“大膽,竟敢對本少主無禮!”
莫辭沉吟了一聲翻過身去,她則反手扯著被褥遮上了玉體。
莫辭輕捏著滲著冷汗的額頭,瞬間醉意全無……